着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单田芳,单老常常爱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来开篇总领古今戏说,下面一句话往往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这囊括一切不凡经历的经典句子,足以压住全场,不管你有没有过类似经历的,都无不伸长了耳朵,张大了嘴巴,等着下一句话。
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随后,看人家或拍一下醒木,或摇开扇子,凭“三尺不烂之舌”,把这故事细细道来,展开了分解,慢慢的把听书人兜里的钱赚到了手。讲到最后,不管这事情是多大多小,听书的人仍是品着这些传奇,或嗟谔或喟叹,或同情或怜悯,咂么着其中的人情世故,各取其乐。
如果没有奇迹,那人的一生就会索然无味,而奇遇太多,又会让人疲劳。比起亲身经历,江灼这次更愿意听书,讲的是别人故事会多好,他绝对不会想到,早上他还在口口声声拒绝青鸾的爱慕表白,到了晚上,他和她就紧紧的抱到了一起,完成了男女之间能做的任何事情,他不爱她,绝对没有想过他和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计划里青鸾顶多会是他不错的一个异性的朋友,仅此而已,天地可鉴。
尽管当时后面有十来个追兵,为首的平安是江灼的死敌,可能要置江灼于死地,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快的出现在北平,但这还真不是最要紧的,江灼使了个“金蝉脱壳”的巧计,把实心眼的平安摆脱了个干净利索。
骑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前面两人到了北平以西的一片山区,后边的追兵紧紧咬着他们的影子,就在后面,形势危急,但江灼突然有了个完美的计划,“吁!”在一片小树林里江灼猛然狠狠的嘞住了马,叫住青鸾。
“怎么不跑了?”青鸾长在草原,虽说是个女孩,在马术上的技巧绝对是一流,让她在马背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喊累,换了江灼肯定吃不消,她不太在乎。
“越跑越远,我们还得回城里呢。”江灼知道这么狂跑下去不仅是人吃不消的问题,一但马跑得脱了力,后面的平安追上来,那这片树林或许就是他江灼的葬身之地。
但是他敢回头和那十多个敌兵拼命吗?一个平安就够江灼受的了,怎么办?危机感使江灼的大脑细胞运转得飞快,他看一眼地上堆积的厚厚的树叶,再看一看一脸疑惑的青鸾,天气已经冷下来了,青鸾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对花团锦百褶裙,下身是浅绿色的裤子,打扮起来委实清爽动人,虽说刚才弄脏了点,但也足够吸引住人的眼球。
江灼眼前一亮,妙呀!他一把拉住青鸾的袖子,道:“快,把外边的衣服脱掉!”
说完他自己先甩掉外边的衣服,铺到了地上。
“你……”先是害羞,随后青鸾的脸“腾”就红了,一秒钟之内脸上的红色直走到脖子,她狠狠的一抖袖子,甩开江灼的手,气呼呼的质问道:“江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虽然属意于你,但也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苟且的女人!”
“嗨!你想哪儿去了,”江灼一拍头对她说,“我是想把咱们的衣服装上树叶,伪装成咱们两个人还在马上的样子,把追兵给引开……快点儿的!”
“哦!”
“你还以为我要对你干什么呀?”见平时鬼机灵鬼机灵的青鸾难得有一回不胜娇羞,江灼边飞快在马背上捆着假人,边得理不饶人的逗笑道。
青鸾的脸本来就羞红了,这回红上加红,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她恨不得立刻抽出短刀来捅江灼一个透明窟窿。
这位书生江灼别看只比她大两三岁,但他说出一句话,或油滑或深邃,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感觉就像他都和她父亲是在一个年龄段儿的男人,而不是同龄,这种只能让她仰视不能被收服的感觉,对于其他的小女孩来说或许是种有依赖或者有寄托的好事儿,但对于她这种自觉精灵得没边的女孩儿来说,却是很强烈的一种心理打击。她不服。
“别愣着了,快点帮忙啊。”江灼占尽了心理上的优势,支使起青鸾来就更顺理成章。
“嗯……你等着……”青鸾心里发着狠,咬着嘴唇低着头,腮上那两陀丢人的红晕怎么也消不下去,不过也只得听人使唤。
一切都十分完美,十分顺利,顺利得江灼都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里都开始怀疑今天是否上天对他自己格外的照顾,本来自己这样一个小把戏也不见得就一定能骗得过平安,他们可都是经验老道的斥候部队,江灼青鸾他们是这样设置的,两人把外边的长大的衣服脱掉,把袖子口系好,衣服扣都扣上,里面装满了落叶,然后把把这两个衣服包分别搭在马背上,捆好,做出一付两人死死趴在马背上狂奔的样子,江灼先让青鸾藏好,听着后面平安一群人的马蹄声离树林越来越近,估摸好距离,江灼手里拿好两块很大的石块,对准两匹马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脱手飞出。
这两匹马可是优良的战马,如果它们的主人在附近,就算受到普通的惊吓,它们一般也是绝对不会乱跑的,然而这次不一样,它们的两位主人背信弃义的要把它们抛弃掉,而它们还被蒙在鼓里。它们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主人在它们的背上包的是个什么东西,可是管它呢,主人高兴的有说有笑的,就说明不是坏事呗,而且反正感觉也不沉,爱在背上放点什么就放什么呗,当时它们俩正在幸福的啃着地上的残余的荒草,马之间也有语言,它们愉快的打着响鼻,或许是暗自商量这次回到家里后能吃到啥好东西,正这个时候,就感觉屁股之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这两块石头如果打在人的屁股上,骨折是一定的,这两块石头每块都有六七斤重,一斤飞起来要挂着十斤的重量,被江灼狠命的砸到得有多大的劲呀!马屁股结实点,那也受不了呀!
“啪!”“啪!”“吸溜溜……”一声哀鸣,两马彪泪狂奔而出。马是不会骂娘,如果会骂它们一定会把江灼的亲属挨个的问候个遍,有你这么办事的吗?我们可是战马中的悍马呀!
江灼怀着歉意,伏身草丛看着两匹马的背景,紧随着其后的有十多匹战马,平安方才也见识到了江灼的马术,确实有着专业水平,这下看清楚了后影,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呢?招呼着十来个人玩了命的打马狂追下去,生怕把到手的江灼给追丢了,平安心里也急,心说江灼这人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你以为我真想要你的命呀,我只是想抓住你问问燕王的消息,我其实也是敬重你够条汉子的,但你从我眼前直接跑掉,那以后说出去,别人还会以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活捉到你,毕竟你曾经戏弄过我,等着,追上你咱们有的帐算……
就这样,警报解除!
江灼拍拍身上的土,潇洒的捋了把额前的头发,一步三摇的就朝平安追的相反的方向走。
“喂喂,马都没有了,咱们啥时候才能到北平呀。”青鸾有点惋惜她那匹马,那是她从草原上带回来的好马呢。
“额,慢慢走呗,着啥急……你放心,平安是个好孩子,他应该比较光明磊落,就算是抓不到人也不会拿你的马撒气的,再说他也是个懂马爱马的大将,一定会善待你的‘大红龙’的。”
“你就不怕他看出破绽翻回头来追上咱呀?”
“切,笑话,咱们那两匹马你也知道,不说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也差不多,受惊了而且背上没有驼人,等着他发现了的时候,他们骑的那几匹马早累瘫了!咱们慢慢回去吧。”
“嗯!不过我确实挺佩服你想的这招的,对了,那个平安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神勇吗?咱们燕军军营中没有一个能在他面前走上十个回合的?”
“据我知道的,普天之下,能找出像他那样勇猛的大将,还真不多。你那天晚上是没有看到,唐云唐大哥那是多么好的功夫,也死在此人之手,当时他单枪,还没有匹马,就差点把燕王给秒了,那场面……哎!可惜呀!”
“行啦!别说他了,你是想说就算他那么本事,还不是最后被你耍得团团转,所以总的来说,世界上本事最大的还是你江某人,是不是呀?”
“你这鬼丫头,我江某人本事再大,也怕一个人,就是你,我那本书你说烧想办法就给烧了,这么说世界上本事最大的只有你青鸾一个,是也不是?”
“哼!算你小子识相,那以后给姑娘我面前老实点啊,别像刚才那样油嘴滑舌的,我不喜欢。”
两人第二次脱离虎口,度尽劫波成手足,于是高兴的手拉在了一起,刚才的一切危险,回想起来反而觉得挺美妙,因为是他们两人一起携手共涉,暂时之间两颗本来有点隔膜的心,这次悄悄的贴到了一起,至少要贴近了许多,江灼甚至在一个瞬间怀疑这是让人愉快的暧昧,尽管心里清楚,自己对青鸾充其量也就动了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歪歪心眼,而那只是每个男人都爱犯的错误,也许回到北平城内之后,他就会立刻忘记这些小细节,就算暂时忘不掉也不会成为他生活的主要旋律。
一切都按照正常进行的话,花兆也不会费那么多的话,如果江灼和青鸾翻过眼前这座小山粱,前面就是一马平川,或许再多走几步,他们就能碰到公主派出来寻找他们的小队伍,然后两人坐上别人的马正常的回家,回家之后该干嘛干嘛,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正在他们刚走上小山山顶,这个时刻,突然之间——地震了。
真的,是一场很小规模的地震,地震强度顶多也就在四五级左右,远在百里外的北平城稍微有点感觉,但只有几秒钟就过去了,像这样级别的小震在华北平原上,真不知道每天能出现多少次,但当时的技术条件,不会有人专门的记录这个,问题出在,震中位置很重要,就在两个人站的脚下,两只觉得脚下晃了一下,随后轰隆一声,两个人就都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