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孤军深入追击敌人,不幸遇难。江灼亲眼见到秦泰之死,一时间头脑发热,全顾不得别的了,单人独骑盯着五六个蒙兵的影子,穷追不舍,奔眼前方一片小树林就下去了。后面的计成一个劲儿的喊他,他全没听见。秦山在哪呢?他正抱着他爹的身体在那哭呢!
江灼狠命的打马狂追,眼看最前面的敌兵要进树林,而他离最近的一个敌兵也超过了一箭的距离,他背的箭囊里就十支箭了。真急人,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了啊,想到此他使劲拉满了弓弦,勉强把箭射了出去。这支箭居然再次命中,正中跑在最后面的一个敌兵的后心,那人翻身落马。江灼心怀侥幸的继续前进。
剩下五个算是都见识了江灼的箭术之神了,全都不回头钻进了树林。
“这是一片北方的树林,槐树在山脚开花,我们一路走来,躺在山坡上感受茫茫黄昏,远山像幻觉默默停留一会。”海子的诗江灼他记得,如果没有战争那会是很美,但现在里面藏着的凶险让他意识到,“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这道理,无论是兵法还是武侠小说里全都有讲过,他已经不折不扣的冒犯了。
他是在进入这片树林后,才后悔了的。自己的行为实在太冒失了。他因为对自己的箭术盲目的自信导致他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行动:单人独骑追击五个他不了解的敌人,又进了危机四伏的树林。人生到处都有风险,回到古代并不那么太容易。
他发现此刻他处境是极尴尬的:这地方不仅是一个险地,而且如果没有全歼敌人想全身而退的话,那会是极不容易的。后退逃跑的就意味着把后背交给别人,而且是交给五个人,被五张弓、若干只箭一起追杀,那样挂掉的机率,可能是远大于向前突围的。
如果花兆这时候还说主角现在是因为技高人胆大,而他的心界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神奇水准了,这样的话,简直是欠揍。花兆是爱幻想,作为一个经常需要作出夸大描写的不靠谱人士,他就愿意让剧情更不靠谱一点,那样才有人爱看。爽文谁不喜欢呀!虐杀是多么刺激的场面?但要想那样,主角得是和张三丰一个级别的高手,还有即使是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再强,那也还得看犯得上犯不上呀!
现在实际的情况是,江灼就是个寻常人,他的功夫就算真不错,但身体也是肉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狮子老虎这样的善于躲避危险的野兽吧?而以野兽的机敏,在近距离弓箭的初射速度下,也闪不开,这是科学,科学,了解?一个人直接面对五把弓箭?他再豁达,也犯不上拿着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呀!要说他靠的更多是后世江灼身体里,大脑里残存的那点战斗经验,或者也许他还再富裕点与众不同的天分,剩下的是天要赐给自己的运气。这还稍微靠点谱。
江灼醒悟在这片平凡的北方的小树林里,已经是一场主动权不属于自己的战斗。所以他也只好奋力前进,争取各个击破了。
刚才在战场上拼杀也要面临危险,而眼前的小战场是属于类似狙击高手之间的对决,一对五,敌情尚不明确。
书中暗表,古代和现代的树林是完全不一样的。其主要区别是古代树林里保持了完整的原始的状态。地势忽高忽低,地上没有路,落叶堆起了至少有半尺来厚,踩在上面极其松软,向里走两步还能惊起个小兔子啥的。但这小片树林并不是十分的大,方圆也就数百平米,长着杨柳榆槐各类北方常见的乔木,还有沙柳、黄杨、紫荆、女贞子等小叶的灌木丛,不过现在是冬天,北方的这片各种植物全部都落下了树叶,除了一些常绿的松柏等,现在又是正当午时,所以视线相对还是开阔得多的。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照射下来,他这才感到浑身上下基本上已经脱力了。从晚上到现在,他没有过一会儿的休息,水米没粘牙,又经历过生死奋战,汗水血水早把棉衣浸透了。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好在这个身体年轻,又有过几年的武术训练的基础,才撑到现在。
不管多么紧张的局面,心情是一定要先放松的。江灼深呼几口气调整呼吸,暗给自己打气说:“情况还不见得真就那么糟。”
他料想敌兵肯定都没有跑远,要么就是在附近的某棵大树树干后面躲着,要么就在自己的身后,正拉满了弓对准了自己吧。自己又何尝不是敌人所猎杀的对象呢?
他还胡思乱想到,也许他并非一定要杀死这五个人,两军相对的时候,谁死谁伤都没有怨言,但问题他们现在认输了,逃了,追他们到这儿的性质大概就不一样了。而进树林后则意味着这举动纯属个人恩怨。江灼在外面的时候是犹豫了一下的,他凭着一股激劲也跟进去了。自己是现代人,但他又想到,家仇就不是仇了吗?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入侵者,还有什么仁慈和怜悯可言呢?
要不怎么说战争让人头脑过热,进树林容易要出去难,下了的决定,像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说出去的话、卖出去的货一样,哪儿让你那么容易的再往回收的?他走入了一个类似王子复仇记一样的怪圈。现在哪是思考人生哲学的时候呀!如果不杀死这五个人,自己就要被杀死。他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是他也把身子尽量的倚靠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耳朵伸长了像兔子一样,恨自己不能像天线宝宝那样,把天线给抻出来增强信号搜索范围。
猛的眼前十米处一棵大树后人影一闪一支快箭已经迎面而来。幸好江灼本能的一扭脸,箭带着风擦着江灼的脸在他耳边飞过去了,这支箭是极快的,箭的羽毛几乎划伤了江灼的耳朵。一个敌人,江灼乱跳的心脏,现在看到了一丝光亮,有点底了。随后又在左边闪出一个人来,举弓将要射哪知江灼早就注意到他了,看他现身说时迟那时快江灼的箭已经先出手。仗着作为主角的微弱优势,那只箭有点不太情愿的穿透了对方的胸口。一箭穿心,再给他找一个心,或许他能陷入爱河,但现在他只能沉入地狱。
此时江灼已经暴露了目标,四支箭同时招呼过来,擦着他头顶、肩膀、后背掠过。万幸的是,他身前的这棵大树比较低矮,又趴在一个天然的半坡后面,地势较有优势,从箭飞来的方位看,他肯定是给包围了,但好在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离他都还有足够的距离,够他转移。
他就听着除了林间风的声音外,从四面传过来几声沙沙的乱响,就猜到对手已经变幻了位置,把他包围了,同时是在朝他靠近,在缩小着包围圈子。
他冷不丁对着一丛落叶堆里发出了一箭,那里传来一声闷哼。他心说,再见了,会动的落叶堆。
还有三个人,压力又小了一点。他迅速的换了一棵树作为掩体,接着再换。
他这才满意再次审视自己现在这个年轻的身体,经过几年的锻炼,竟然变得那样的灵敏,身后的箭不断的飞来,居然被他本能的一次次轻松躲开,哈!江厚说的他原是不相信的,哪儿就那么容易碰见张三丰,要知道他应该是宋朝的人物啊,现在一想可能真没错,教我练武的大概真是张三丰吧!我是张三丰的徒弟?在前世,他曾经是多么强烈的幻想过啊当这个当之无愧的活神仙的徒弟啊!现在实现了,成了张三丰的徒弟之后,大概真可以一统江湖,当个武林盟主什么的吧!
正得意,他突然就感觉大腿上像被人狠狠的扎了一下一样,一股钻心的疼痛传到大脑。中箭了!
趁对方搭箭的间隙,他挣扎着爬到了一棵树下。那种鲜血汩汩往外流出的感觉,估计他这辈子会一直记着,如果还有这辈子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受伤啊!
这下子他啥不正经的想法全没有了,血的教训使他更全神灌注的听着声音,辨识着敌人出没的方向。很明显两个人一闪再一闪,已经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转到另一棵大树后面,声音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怎么办?
一着急他又出了一身汗,索性他把穿的那身不合身的盔甲脱了,灵机一动,学着电视里狙击手的制件替身的技术,拿两根棍子支把一下,又飞快的往盔甲里塞了一把干草,这个掩体后面就是不缺干草,再找一根棍子,把盔甲往外一推。
“嗖、嗖!噗、噗!”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技术,就让两个敌人中计了,江灼大喜,早已经射出一箭,正中其中一人,反手再从箭囊抽箭,却是摸了个空!
完了!现在江灼的内心一片平静,我搞科研没成功,现在又要死在鞑子兵箭下,看来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