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倾笑不着,采尘一时之间便再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陪叶语闲步了一阵子,她便带着歉意称要回宫。叶语虽感诧异,但也没讲什么,跟她回宫后便各自分手。
走到听香榭,刚踏进门槛,采尘便惊觉有一团物体扑到她面前,待定晴细看,却是鼠妖明瑶。
明瑶一看到她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采尘一惊,“明瑶,发生了什么事?”
明瑶哭哭啼啼道,“老大,老八不行了,你赶快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采尘骇然,原来当年采尘混妖界时,有七名部下,按能力论资排辈,因着采尘是八人中的老大,如此推算下来,鼠妖明瑶便是老七,住在灯清水塘的鳖怪是老八,老八人称小美,虽然长相丑陋,但人却老实善良得紧,按道理说,小美是最不惹事生非的妖了,但如今却不知为何出了大事。
采尘只得赶紧随明瑶去到小美的住处灯清水塘。拨开重重水草,钻进一水穴,穴中幽晦不明,石壁上潮湿一片。走进深处,采尘赫然看到石台上躺着一只已化作原形的黑鳖,只见那鳖一动不动躺着,看起来气息奄奄,全然没了平日的生气。
采尘心一酸,上前抱着黑鳖小美,怆然道,“老八,你怎么不等我来就去,你让老大我怎么向其他兄弟交待呀。”
半响过后,黑鳖小美突然张开眼睛,空洞地瞪向上方,虚弱喃道,“你,我……”
采尘见小美醒将过来,悲中生喜,倾身侧耳伏在他上方,道,“老八,你是在临终前有事交代给我么,放心,老大我一定替你办了。”
明瑶小心翼翼道,“老大,你压到老八的尾巴了。”
采尘顿时反应过来,赶紧缩开手。
顷刻,小美终于缓缓道,“老大,我体内的妖丹被一只老花妖卷了去,她,她的妖力好生强大……”
明瑶道,“幸亏我平日与老八交往甚密,不然当真不知他出了这等事。”
采尘点点头,蹙眉吩咐道,“你怎地会得罪她,老八你且慢慢说来。”
小美缓了缓,过了好久方道,
“昨晚我途径豫南一小镇,忽然在一处空地中见到一花妖拼命汲取精气,她身旁已然摆放了好几具凡人尸体。本来身为妖,我亦不好管她的事,怕坏了妖界的规矩。只是最后看到她凑到一婴儿面前要摄取其精气,我实在忍不住了,冲到她面前把婴儿抢走,她打不过我,恨恨瞪向我,我以为她只能作罢了,抱着婴儿转过身便要走。孰料她突然在我身后吹起一声尖锐凌厉的啸声,顷刻之间,空地周围便风沙走石大作起来,我眼前的路突然消失不见,待我反应过来,周围又突然安静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害怕地抬头看了看,就见到一只身穿暗色紫衣老态龙钟的老花妖已经站在我面前,那老花妖见到我登时发出古怪的笑声,那小花妖在她身后不怀好意地直冲我笑……
我惊得连退几步,孰料那老花妖咧嘴对我笑,露出锋利乌黑的锯齿,阴森道,‘小兄弟,不知我家小婢得罪了你什么地方呢?’
我本以为她会立刻要我的命,倒没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就结巴道,‘她,她要取走这婴儿的命,小妖觉得,不该这样。’
那老花妖听到嘿嘿笑了,又点头道,‘的确如此。’
话音未落,她已经迅速反手将身后那小花妖攫来,大口大口将那花妖活生生嚼掉,只是她动作竟如此迅速,那小花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奇异的是,等她吃完小花妖后,她便变得年轻如十岁幼女,粉嫩娇稚。
我早已看得双腿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老花妖朝我走过来,嘻嘻稚笑道,‘本妖已经替你杀了那不懂事的小妖,可是如今该如何处置你呢,你喜欢被做成鳖酒,抑或烤来吃,还是想像刚才那小妖……’
我紧紧搂着婴儿,带着骇意警告道,‘你,你别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我们老大法力高强,你识趣便别再招惹我。’
她闻毕停下脚步,倒好奇道,‘本大妖已经有几十万年未曾回来过,对妖界近况倒不甚知,那姑且报下你们老大的大名,让本妖找一日登门拜访讨教一下。’
我吞了吞口水,只得继续恐吓她,‘我,我们老大是仙界花主嫡孙花采尘,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哈哈大笑,边笑边道,‘照年龄算来,那小蹄子倒可以做我孙女了。’
笑声未落,她已经出其不意地伸出满是污垢的粗大花舌伸进我嘴里,将我体内妖丹卷了去。
临走前她嘻嘻笑道,‘若你家老大有本事便教她从我手中拿回你的妖丹,只是到时你衰竭而死,成了冤鬼,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老大窝囊,哈哈……’说完她便消失不见了。我安置好那名婴儿后,便带着残躯去找明瑶帮忙……”
采尘听罢只觉一阵阵气愤,“那花妖倒好大的胆子,竟然没把我放在眼里……”说这话时,她正紧握着小美的鳍,手上不知觉加重了几分力道,直痛得小美热泪盈眶。
明瑶在旁心惊肉战道,“老大息怒,如今老八这副样子该怎么办?”
采尘道,“老八我自然要救,但是那不识好歹的老妖我也要教训一顿。”
明瑶道,“老大说的是,可是听说老大如今仙力还未恢复,取回妖丹恐怕有些困难,需要把其他兄弟叫上么?”
采尘沉吟道,“没了妖丹,老八的性命顶多能撑到明晚庚时,再唤上他们便耽搁好些时间,自然是来不及了。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
明瑶一脸悲怆道,“老大你勿挂心,明瑶会守在这里好生照顾老八,你放心去吧。”
采尘一瞪眼,“谁说你要呆在这,你跟我一起去。”
明瑶顿时噤声,虽有些不愿意,但亦不敢抗议。
采尘不再理会明瑶,蹙眉道,“看来那老花妖手下小妖不少,这群花妖的老巢盘根在何处?”
小美微有些微弱禀道,“她们这几日驻脚之处该是原来那豫南小镇,只是奇怪的是,花妖一向顺服温驯,如今却猖獗蛮横,我一路走来,只见那小镇尸体遍野,方圆十里了无人烟。”
明瑶突然神秘低声道,“前段日子我去獐妖连城老弟处喝茶,据他说不知为何最近妖界似乎不太寻常,尽管表面上并没发生什么大事。可惜我闭门隐世修仙,不曾打听到什么实际消息。”
采尘听了他俩的话,微点头,“此花妖乃大患,不可不除,我们须得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