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筵宴结束,叶语起身告辞离去后,采尘立即冲到花主面前质问他,“老爷子,你今晚喝高了吗,在胡说些什么?”
花主装糊涂,“我今晚可是说过一大堆话,不知尘儿指哪一句?”
采尘听罢一脸黑线,随即脸色可怖逼向花主,“你说呢?”
花主看穿她的心事,淡淡看了她一眼,方悠然道,“你向来不是挺喜欢叶语仙君么,我看那小子也挺不错,更何妨他亲自来向我提亲,何不顺水推舟呢?”
采尘一时语塞,但想想也觉颇有几分道理,但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让她不能花时间好好想想,她说不出这到底算不算好事。
最后采尘叹了几口气,只得默默离开大殿,朝她的听香榭走去,一路走着,默默想着今日内发生的事,她委实觉得可以用“离奇”两字来形容,以往对她视而不见的叶语突然对自己来了兴趣,接着见了一面后便顺便把婚给订下,她今日是不是踩了****才走这****运呢?
鉴于受到如此刺激与惊吓,路过花林,走在小径上时,采尘停住脚步,静静立于花林中,好感受一下晚间吹来的带着凉意的风,教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待她睁开微眯的眼时,却瞥到月色下有一抹高大的青衣身影从花林深处出现,少顷,那抹身影迅速移到自己面前,静静伫立着,却不发话。
采尘一愣,那人是叶语。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为了避免适才宴上尴尬,只得扯开话题道,“原来叶语仙君亦是风雅之士,今晚月清风高,在此倒来了赏月的好兴致。”
叶语闻毕愕然,随即摇摇头,微有些忸捏道,“敝仙有件事忘了告诉采尘仙子,因此一直在此处等候仙子到来……”
采尘心顿时咚咚直跳,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预感,脸一红,低头轻声道,“你等我做甚,有何事?”
叶语见她脸红,不由自主自己也脸一红,默默将怀里藏着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取出来,递给采尘道,“这是蜂界玉丸,可驱除风寒,有劳采尘仙子替我交给阿呆。”
采尘完全不记得她当时有什么反应,只觉一时之间她心底汹涌澎湃,变幻不定,叶语说的话委实教她大失所望,可是转念一想,这玉丸他直接给阿呆不就完了吗,又何须请她帮忙交给阿呆?这叶语仙君也委实太无聊了吧?
不管如何,采尘亦不好当面拂他意,只得默默接过玉丸,再默默擦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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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尘与叶语略有些熟悉的第一天内便跳过或青梅竹马或你侬我侬或风花雪月的前戏,径直跳到儿女婚事的终点,兴许她与他相熟第一天便能够喜结亲事,是花主与蜂王两老花了数十万年修来的缘。但说到底,这对于采尘来说,委实是匪夷所思的速度。
因此以致第二日大清早叶语微笑站在门口找她时,她脑子还未能转弯过来,及时作出反应。
接着她稀里糊涂便被叶语带到宫外闲步游晃,尽管昨晚她还好好答应花主这几日由她带叶语在河涧花墟参观游玩。
其实两人一路上除了你偷望我一眼,我偷望你一眼,大部分时间都无话可说,陷入死寂的沉默。
忽然这时迎面走来凌波仙子,她领着众花侍正准备进宫禀见花主。采尘忽感生平第一次她是如此庆幸能够遇着凌波仙子,那一刻她委实对她感激不尽。
“参见花圣。”采尘朝她施礼,欲挑起话端。
凌波仙子微哼一声,径直走过,毫不理睬她,周围花侍见状亦不敢停下脚步朝采尘行礼,只得紧紧跟上凌波仙子。
采尘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找台阶下,随口对身旁叶语道,“眼前这位仙子便是我们花圣,叶语仙君可别以为花圣表面冷傲内里随和,其实她就是河东狮般的人物,她一吼起来,估计整个河涧花墟都得摇三摇。”
“说得倒有七分是。”叶语微点头,似有赞同。
凌波仙子虽说懒得理采尘,但适才采尘所说的话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三分薄怒,俄顷,不怒反笑,对身后花侍道,“可怜我们的采尘妹妹,也不知道这门亲事自己是如何被挑选来,还被蒙在鼓里,幸好我从蜂界使者处打听得来,不然还当真替她高兴呢。”
说完她便满怀得意地领着众花侍离开,留下采尘与叶语在原地。
采尘听罢顿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带着疑惑神色看向叶语。
叶语赧然,他人老实,只得交代之前在蜂宫蜂王坚决让他娶采尘,而他素闻采尘的恶名,自然是不肯。最后蜂王想了一个办法,给他画像让他挑选仙界仙子为妻,可惜除了采尘的画像外,其余都是仙、界女八怪的画像,他好生细看了几回,蓦然惊觉采尘之美,因此终于同意这门婚事下来。
说完他看见采尘呆滞的表情,以为她没听懂,又复述了好几遍,每说一遍,采尘便愈发寒心。
末了,叶语又脸带真诚补充道,“我委实觉得采尘仙子之美可倾人国,倾人城。”
听罢采尘也不知道自己在叶语面前笑得有多虚假,只僵硬道,“叶语仙君过奖了。”
继而她便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悲,无怪乎叶语之前在她面前是铁面无私的模样,她回河涧花墟后他又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原来当真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
经过上述“赤诚坦露”后,叶语对采尘的陌生感在逐渐消失,一路相处下来,他少了先前的拘谨,话变多了,而且谈起话来变得收放自如。
“其实早前我便来过河涧花墟找你,可惜每次来你都不在。”他如是道。
“哦,是吗?”采尘决定从刚才的打击中振作起来,走出阴影。
“上次我过来了一趟,本打算奉父亲之命邀请采尘仙子参加本仙境的盛会,可惜……”
“可惜我不在,我委实是错过了。”采尘颇有遗憾。
“听说你已经帮助倾笑上仙重返仙【庭,可有此事?”
采尘一怔,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帮上倾笑的忙令他重归仙位,她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便糊里糊涂得知倾笑已回了九重天仙庭,至于她被冥灵鬼王所伤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亦无从得知,这些自然是倾笑本人最为清楚,可惜他也早早溜走了。
看来她只能把所发生过的事当作一场梦,漫漫人生亦是如此,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只能从容跨越一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或当做发了一场梦。这是逃避问题,亦是解决问题。
就在采尘刚要作出回答时,她恍惚看到前方一仙着一身白衣,轻摇折扇,步履优雅轻稳,与一女子好不潇洒自如谈笑着迎面走过来,那仙面容竟然七分似倾笑。
“采尘仙子,你有听我的话吗?”身旁叶语连声轻唤她。
采尘只得转头看向叶语,面带怔忡,不知道他刚才在说什么。
就在采尘望向叶语之际,那仙与女子早已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采尘只听到身后传来女子吃吃的娇笑。
莫非那仙是倾笑,成仙后恢复真身,面容略有改变倒也不出奇。她惊觉后,连忙回头顾看,可是彼时早已不见了那仙与那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