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莲刹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眼皮挣扎着终是眯开了一条缝隙,冷冽的杀气一瞬间迸射而出。
借着月光,莲刹略显疑惑的低头望着身上绵软的薄被,再看了看身上整洁的囚衣,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句清亮的话语,我是救你的。
眼睛瞬间睁大,目光在牢房中四处打量,最终落到了身侧不远处的人儿身上,月光洒在其皎洁安然的睡颜之上,像是她们国家所供的神女般,令莲刹侧不开目光。
“喂喂喂,看够了没有啊。”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那方才睡着的人儿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歪着头看她,莲刹忙尴尬的咳了咳,收回了目光。
阮倾曦本来睡眠就轻,再加上牢房中多了一个人,更无心睡眠了,她不是醒了,而是压根就没睡。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莲刹再次看向了阮倾曦,只是这次,眸里满是感恩之意。
“举手之劳。”阮倾曦淡然一笑,继而歪头问道:“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嗯,诛杀狗皇帝未遂,被他抓了。”莲刹语气轻松,眸里却满是无尽的悲怮,敛了敛神色,侧目看向阮倾曦,“你怎么进来的?”
阮倾曦耸肩:“我是杀了朝廷命官。”
“这么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由于脸上的伤势也挺重,故此阮倾曦将她的脸也包了起来,只露出了嘴巴跟眼睛,当下看着后者眼里闪烁的光芒,莫名慎得慌。
“不不不,你是自愿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阮倾曦摆手,杀朝廷命官有什么用,她的目标可是太子,哦,不,是三国。
“能从这些势力的太监手里要到药材跟棉被,姑娘的身份不俗吧。”莲刹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猜测着阮倾曦的身份。
“熬了这么多大刑都没死,姑娘的身份也是不俗。”阮倾曦报以微笑。
莲刹嘴角瞥了瞥,不可置否。
半晌,莲刹盯着阮倾曦的脸颊憋出了一句话,“你长的,很好看。”
阮倾曦吞血。
三王府内。
南离殇负手立在窗前,冷眼望着院子内外一圈圈的侍卫,皇上下令,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三王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站住!”南离殇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一个正要去给南离殇送饭的小厮。
“官爷,小的就是一送饭的。”那小厮低着头赔笑道。
侍卫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只是随手翻开了其手中的饭盒,再看到里面的饭菜后,挥手放行。
“王爷,请用。”那人看着窗前的身影,沉声唤道。
“事情进展如何了?”南离殇面无波澜,双眸继续盯着窗外的景色。
“一切顺利。”那小厮含笑抬了头,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除了南玄简还能是谁。
南离殇轻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三嫂的身份放在那里,刑封司的人不会对她怎样的。”南玄简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却令的南离殇脸色一僵。
“回去吧,在这里呆久了,不免引人怀疑。”南离殇微抿起嘴唇,脸上看不出喜忧。
“三哥,你可莫要迷失了才好。”南玄简脸上依旧挂在温和的笑容,只是眼底却是冰凉一片,收拾了饭盒,转身离去。
刑封司牢房。
夜深,阴森的气氛包围了整座牢房,隐隐透着尸体腐烂的味道,看守牢房的太监个个昏昏欲睡,只有牢房中的两人还在低声交谈。
“你身上有旧伤,看样子在这刑封司待了不短时间了。”阮倾曦方才替她上药,细细察看了其身上的伤口,一半新伤,一半旧伤,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全是狰狞的伤疤及深浅不一的血痕。
“三年。”莲刹的语气淡泊,三年来,她每日被各种刑罚折磨,早已麻木。
三年。阮倾曦咋舌,怪不得身上那么多的伤口,可是,阮倾曦不懂,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会在此停留三年,而又是什么力量迫使她熬过了这一次次的刑罚。
“为了什么?”阮倾曦已不知道该如何问了,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莲刹,在其身侧坐了下来。
“无论为了什么,期限到了,我该走了。”莲刹侧头看向阮倾曦,平静无波的眸里微微泛起了涟漪,“我叫莲刹。”
阮倾曦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既然莲刹不想说,她也不问了,再度报以微笑:“阮倾曦。”
“阮国长公主,现南国三王妃。”莲刹扭了扭被阮倾曦包成粽子的身体,这家伙,看着弱不禁风的,包扎的还挺结实,半天了也没挣开。
“你倒是清楚。”阮倾曦定睛的看着后者不断扭动的身体,碍于礼貌,她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莲刹放弃了挣扎,哀怨的看向了阮倾曦,“你给我解开。”
“那你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阮倾曦裂开了嘴,舒展了四肢,悠然自得的伸了个懒腰。
“我还知道,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哦,不,请出去。”莲刹凑近了阮倾曦,满含神秘的说道,像极了街市中坑蒙拐骗的神算子。
阮倾曦小翻白眼,来到其身后替她一层层的解开纱布,为了防止伤口溃烂,她还特地要来了纱布,足足缠了五层。
“你什么时候走。”阮倾曦松手,一层纱布落地。
“明天夜半时刻。”莲刹大方的透露出信息。
“你不怕我说出去,一圈侍卫在外面围剿你啊。”阮倾曦再次含了笑意,松手,又是一层纱布落地。
“我若想走,就算我现在一身伤势,这偌大的皇宫也困不住我。”这话说的,颇有底气,莲刹侧了头,“再说了,你也不会说出去的。”
“好了,神算子,解完了。”最后一层纱布落地,后者身上狰狞的伤口再一次暴露在空气中,阮倾曦不忍直视,目光放在了后者脸上的纱布,“脸上的…”
“这个就不用了,裹着吧。”莲刹动作迅速的穿好了囚字,抚了抚脸上的纱布,双目含了笑意。
“怪人。”阮倾曦呼了一口闷气,这牢房还真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以后若是有缘遇见,莲刹定是要报姑娘之恩的。”莲刹敛了敛笑意,认真道。
阮倾曦噎了噎,就算自己不替她上药,估计这家伙也死不了,真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