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远,几乎要走出这片暗无天日的峡谷了。
北斗看到了那一簇蓝紫色的草叶,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在丛密雨林的绿色里脱颖而出,想不注意都难。
北斗走了很远,而来到贞莲说的这块地域也已经很久了,在这片地域了徘徊了很久,才见得这么一小簇,难免有些心悦。
北斗越走越近,他忽然停下了,因为他听到了灌木丛在摆动,簌簌簌簌的声音。
北斗抬头,这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浑身充满了野性,就是从山村古寨里跑出来的原始人一般,他的目光就像他的形象一样,如同野兽般充斥着狂野,而少了作为人的那一分理智,这是一个极不好打交道的人,一个介于******之间的人。
野兽不会同人沟通,亦不懂得威慑什么的,理所当然的,他也不会废话,他只是瞥了北斗身后的女孩一眼,紧接着就挥了一斧,这一斧举起,落下的时间,他就已经横跨出去十余米,到了北斗前面。
这个人单手握斧,分毫不比常人双手使得慢了,这一斧有多重,只是沉闷的风声就能感受的出来,这绝对是要把北斗分尸的一斧!
北斗一如既往的拔刀,但是这一刀却是比往日来得更快,因为他精力充沛,且原力尽复,他刺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一刀,他贯注最大的精气神,也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原力。
一小部分原力在活动的肌肉和关节那里,补充细胞猛烈运动的能量消耗,而更多的原力凝聚到了刀上,尽管北斗现在还不能把原力在刀上汇聚的多么凝实。
这一刀不是尽了全力才这么快,而是没这么快跟不上这人挥斧的速度,这才不得不这么快,人在危机面前,才有机会显露自己的本能!
就像赛跑,赛道上你只能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只有在被猛虎追着的时候,人才会压榨每一分潜能去跑!
生死攸关之际,有的人就能爆发出超越自我的水平!
这一刀如此之快,却还是比这人的一斧,稍慢了一线!
这人是谁?这人怎么会如此厉害?这人的实力在营地里,属于哪个档次的?
这一刀很快,尚没有到,刀尖所指,这人的衣服就已经有了薄薄一层霜,可惜的是它没有斧头落下的快。
这一斧足以把北斗劈成两半,而这一刀却只能伤到这人。
这就是斧与刀的差别所在,立劈而下的斧头其势其威有多猛,岂是凭锋为利的刀能比?
但是这人退了,他退了一步,一步而已就到了三米外,迅若鬼魅,这就是原力的运用。
这人为什么退了?
因为自负,高手面对菜鸟的自负。凭什么我要让你刺上一刀?我比你快,我的斧头比你的刀重,我的原力比你浑厚,我连衣袂都不让你沾一下!下一回合,我就干掉你,你想用以伤换伤的战术?你想,但是你不配!
因为这人退了一步,于是北斗的刀就空了!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北斗的刀向前进的,竟然还没有这个人往后退的快!这个人一步就到了三米外,这一刀还能怎么用力,才能伤得了他?
能在刹那间收力,后退,这人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步。
北斗紧跟而进,没有片刻的思虑,或许,多片刻的思虑,就是在这人站稳之后了,他出刀向来如此,一刀既出,哪有战战兢兢回守的道理?
你既然退了,我就进,也不管你有多厉害,这就是孤直。
孤行一意的孤,单刀直入的直。
就是要杀你!
北斗也很快,他的原力没有这人浑厚,但是他筋骨比这人强健。
这人眉头紧锁,眼中有了怒意,他斧头才举过头顶,这第二刀就到了,他重重的吐了一声气,又退了一步。
连退两步,退出去六米,这人站的更是不稳了,他又见了一刀,于是又退了一步。
这个人身姿从后仰到前倾要一个时间,这就是机会!是这人的破绽!
这个人蹲停的刹那,要收住斧头和身躯向后快速移动的惯性,停住了才能发力,这也是机会!
所以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而进攻往往能占尽先机,掠尽大势。
北斗连迈了三步,脚下愈来愈快,有点跑动起来的意思,这一步他迈得格外远,一步就到了这人跟前,纵然这人再退,北斗也能草草的伤他一刀,这也是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那么北斗这一刀,是中还是中呢?
这一刀撞在了斧头上面。
这人来不及举斧再劈下,但动一动斧头还是做得到的,但令人心惊的是,他在间不容发间,把斧头移到了北斗这一刀去的位置,恰恰拦在了刀的前面。
何其快的反应!何其精准的预判!
是这人厉害,也是北斗的这一刀太直,他未拔刀之际,就看着那里,连着的三刀向的也是那里,谁又会想不到,北斗的这一刀还会向着那里。
那里,是这人的心口。
这人手里的斧头没有动,整条手臂却是青筋暴起,肌肉鼓了又鼓,这人修的既不是幽冥也不是寒潭,他修的功法有类似狂化的能力!这个能力,他用来娴熟,恰到好处的让自己一条手臂的力量涨了两成。
斧头竟是纹丝未动,握着斧头的手,青筋像山脉一样隆起,充满了力感!
刀已经收回去了,北斗的手半垂在那里,微微颤抖。
空气中还弥散着冰寒,这人的手指间还有一层薄薄的霜,他手腕一转,斧刃又对准了北斗,那些空气里的点点碎霜忽地就没了。
这一斧横来,又和刀对了一回。
北斗双手握刀,虎口已经裂了,他眼睛看着刀身,不觉怔住了,刀作两段,地上一段,手里一段。
这人又呼吸了一回,舒畅快意当中带着一丝冷冽,像是千米赛跑到了终点,他很放松。
又是一斧,却是连用斧刃都免了,斧头笔直的撞来。
避无可避!因为这人的动作很快,再怎么躲,这人都可以在刹那变幻这一斧的方向。
北斗打算用半截的刀,硬接着一斧,他脚下前后开立,双手沉放,这个时候,这样的姿态,这样做,已然有了决然的味道。
或许弃下刀,求饶认错会比较好呢?
谁知道呢?
北斗也不知道,他还立着战时的姿势,驻在那里,眼中却是人影旋舞。
北斗没动,那边却已经是斗了几个来回,几番危厄,几度情险。和这名敌人交缠在一起的是谁?从北斗前方的树后出来的,到底是谁?
从树后出来的,是鹰,他出来的很平静,他方才就那样简单的走了几步。
北斗前面的这人,却是收了斧头,很自然的转过头,问:“你什么意思?”
看来,这人是知道鹰在那里的,甚至在北斗来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他们都是从这颗树下走出来的。
这个如野兽一般,似没有开化过的人,竟然也会停手?何曾见过,恶虎在羔羊前面,还会有停手,注意力被别的事物转移走的情况?
是什么让这个山村野夫,原始老林里的智人,都能停手?
是鹰,鹰的实力到底有多少?
贞莲从后面出来,拉扯北斗的衣服:“这个人叫熊钝,是营地的二号人物。”
北斗不由的想到,就问:“一号人物是谁?是鹰?”
“不是,一号人物另有其人,可所谓的一号人物不过是指营地的宝座之前做骁勇的战士,而能坐在宝座上的自然不是一号人物。而鹰,他不属于营地,直接受命于我父亲。”
熊钝的斧头挥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他得势不饶,而鹰的石剑每一次就这么硬碰硬,生生扛下了每一道斧头。
鹰在退,借斧头的冲撞不断的后退,但他落足很稳,没有力竭气断之象,他的剑看似生猛,但后式绵绵无尽,不似熊钝的斧头那么生搬硬砸,攻势之间难掩间隙。
树林之间忽的闪过一丝锐利,然后北斗就看见斧头连同那只手断了下来。
熊钝的声音嘶哑,在低吼,却只是把声音藏在喉咙里,不敢放声出来。
鹰的剑忽地就变快了,一快,熊钝就反应不过来了。
北斗和贞莲,往鹰那里走,鹰也往这里过来。
方才还充斥着刀剑的光影,死斗的凶戾的这里,忽地就变平静了。
鹰在看贞莲,他眼神如湖水一般波澜不兴,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湖泊正中映着贞莲的脸,那里有了一丝涟漪,那叫温柔。
鹰的手伸来,贞莲的抬手,贞莲的手却停在了空中,那只粗糙却厚实的大手没有了。
鹰的手,又抓住了剑,石剑横拍!
树林的黑暗里,忽然有了一点土黄色的亮色,这一点亮光瞬间变大,北斗只觉得一股凝实的原力,缩成一个点,刹那间就到了眼前。
石剑落下的时候,划出一道弧线,隐隐的还带着一缕土黄色的暗芒。那股凝实的原力已经散了,就在石剑挥过的地方,那处空间还有土黄色的暗芒在徐徐淡去。
出来了,脚步声停了下来,这人从飞驰到站稳只用了片刻,他出来了。
这是一个一脸胡渣,披散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的男人,就连穿的军用战术背心也一边高一边低,这个人并不注意形象。
这个人一手拿着一把枪,另一手是一把刀。
北斗认得,这是一把在教科书中见过的原力枪,以威力著称的原力枪,是帝国著名的耿刃系列。
原力枪的枪身,雕纹华丽,因为能砌刻原纹阵列的,都是雕刻一道上的大师,一定会给自己的作品赋上自己的风格,不少厉害的大匠,更是追求风格上与众不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效果。
北斗也认得这把刀,对这把刀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营地的大门的旗帜上,印的就是这样一把刀。在营地里,但凡是重地,墙或门上都印了这样一把刀,教科书的封面,也是这样一把刀。
这把刀是立威,这把刀是征伐,他的身份呼之欲出,最差最差也是所谓的一号人物,也有可能是宝座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