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已经刻意的躲着你,你还要缠到至死,才肯罢休?
北斗有两只手,一只手却是被那名教官用十字固生生掰断了,这时使来就很痛。可这时用到了,就由不得它拒绝!
北斗这时已经转过身,仰倒在半空中,那只断了胳膊拽住了对手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拽,用这只断了胳膊,用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拽!骨头错位更加明显,皮肤上凸起一个沙包,正是断骨欲势戳出来的地方!
这一拽,也换到了北斗想要的结果,他的另一只手,完好的那只手,搭上了对手的脖颈,然后手掌,前臂,后臂折成一个Z形,猛的往下一按!
在北斗倒在地上前,北斗已经把对手的头死死的按在了地上,用一只手。
北斗之前被掰断的那一只手按在,对手拿匕首的那只手上,只因为断了,欠了一分力!被对手挣脱而开,那把匕首往北斗身上捅来!
北斗正犹豫要不要放开对手,这才能避过!
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了对手的胳膊上,哐的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是逍叶。他脚下左右旋扭用力,然而就是一声惨叫。
或许是觉得这人叫的不够惨,逍叶踩断一只手后,立马把地上的匕首拾回来,把另一只手也切断了。做完这一切,逍叶把匕首回鞘,递给北斗,点了点头。
北斗接过匕首,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
操场上指挥刚才猎杀的教官,在往这里走,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教官手里拿着一个册子,他问过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名册上给了一个分数,北斗的分数是80,逍叶的是95。当看到地上断了双臂的北斗对手时,他高喊了一声:“来人,把这个人拖走。另外,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呢?”他的笑里带着无穷的刺。
教官继续道:“你们这样站在这里检讨,是不是太舒服了?我们换一个方式吧!哈哈哈!!”
来了五名仆役,一人把地上北斗的对手抬走,另外四人伺候北斗和逍叶。
教官问:“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他们架着你们走?”
逍叶的语气平平淡淡,像一切理所当然就是这样,道:“自己走。”
“哼,老油条就是老油条,也不怕下油锅了!哼。”教官的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冷冽,带着点嗔怪。
逍叶嘿嘿一笑。
北斗觉得,逍叶在这里很吃得开,而事实也是如此。
路上,有仆役帮北斗包扎了腰间的伤口,涂上黑色的膏药,这名教官的照料也就这样了。
这个地方叫刀阵,方圆半径有百米,地上竖着无数把刀剑,或长或短,或宽或窄,刀剑之间,只隔了十五公分,大约一只脚的宽度。当中有二十余个木桩,恰容一只脚站在上面。刀剑林立,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险恶的,因为能看得到。
北斗走在刀阵上,却愈发的觉得脚下冰凉,他低头一看,发现并不是错觉,地上的泥沙后面,裸露出冰冷的金属!
生命的温度,最惧怕金属的冰冷!而血肉在金属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
没有那种危机临近的警惕,但是走在冰冷的金属上,又是在刀林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教官道:“你给他做个示范。”
逍叶很娴熟的走上木桩,跨立两脚于肩同宽,双臂平伸手成掌状,挺胸收腹目视前方,慢慢下蹲,膝盖于臀部持平,扎下一个马步,稳稳的一个马步。
教官对北斗道:“你来。”
北斗走上木桩,也有模有样的扎定。
然后一鞭就落了下来,教官喝道:“往下蹲!屁股翘那么高给谁看呢?!”
又是一鞭,教官喝道:“挺胸收腹!”
北斗觉得胸已经够挺了,腹下也手的够紧了!
教官立喝:“你他妈是女人吗?”在北斗胸前又抽了一记。
北斗懂了,有一寸一厘的肌肉没有绷到最紧,那都不行。
教官撂下一句话:“好,站好,等我回来。”
教官走了,北斗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问:“我们要站多久?”站的实在是累,连话都说得好不艰难。
逍叶回道:“看心情。”
又过了一会儿,北斗总算下定了决心,用很快的语速说道:“害你受苦了!对不起!”
“哈哈哈哈。”逍叶笑得很克制,很轻,他道:“这是听过最温柔,”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也是最娘们的话!”
北斗白了逍叶一眼。
逍叶语气变沉,道:“尽可能的记住地上的锋刃在什么地方,待会我们要走出去。”
“不是看得见吗?”
“待会你就看不见了。”
教官回来了,比逍叶预想的早很多。
这些该死的教官,北斗总算能看得到他们一点善意了!
教官道:“下来吧。”他打了一个响指。
地底下开始隆隆作响,像是有无数嵌合紧密的齿轮在转动,过了一会儿,声势戛然而止,所有的刀剑,刹那间嗖的一声,缩回了地下!
教官道:“新人,我来给你做一个示范,看仔细了!”他话音刚落,咔的一声,无数把刀剑一下戳了出来!
刀林在变幻!刀片像鲨鱼背上的鳍,时隐时没,刀剑运行的轨迹,像鲨鱼在水中穿梭不定。
整个刀阵化作了一台绞肉机!来多少人,能从这锋锐遍地中走过去?或许用血肉铺路,直把那些个刀剑游走的卡槽填满了,才有机会!
这是一个方圆半径百米的大阵!
教官先动了,他不是小心翼翼的避开每一把刀刃,而是笔直的冲了进去,那些刀刃移动的已经够快了,但是他比刀刃更快!不是普通人练得到的快,只有修过原力的高手,才能做得到,那么快!他落地的次数有限,一迈就是四五米。
只是到了五十米外的地方,他才略微一顿。
北斗暗暗乍舌,也暗暗腹诽,谁能跑得跟你似的这般快?
逍叶一拍北斗的肩膀,道:“扎完马步就闯刀阵,由极静变极动,极沉极极稳,到极巧,极柔,这是考验!”
“能教我一点有用的?”
“刀阵是海,刀刃是鲨,往这里游的时候,会有动静,张嘴咬合之前,会有第二番动静,两次机会!就跟你躲铁矛,是一个道理,听声辩位,再进一步,就是直觉,对危险本能的直觉!”
“这种考验,是人能闯的?就算练会了听声辨位,又有什么用?”
“能来这里的,有绿林侠汉,强寇恶匪,和一些天资极好的孩子,而能过刀阵的,十中存一,它就是给人闯的!听声辩位在战场上都不算本事,自由进一步的对危险的本能直觉,才是你仗之活下来的资本!比如,一把枪在暗处指向你的时候!所以说,过了这关,你才勉强能证明自己的一点价值!不然,你的价值,就是一颗子弹而已!”
北斗被这话一惊,陷入了沉思,躲不过子弹,那价值,不就是一颗子弹罢了?
逍叶又道:“像这样,把脚迈进去,感受刀片疾驰而来的凌厉,等到它快到的时候,抽回来。”在逍叶很轻稳的收回了脚,一把刀刃骤然出现在他的脚方才踏足的地方。
“多试几次,就找到感觉了,我在对岸等你。”逍叶跑得没有那么快,却也只是偶尔停顿一下,大部分的路,他闯得都很自在。
北斗不是把脚伸进刀阵的,他是整个人都走了进去,感受那锋锐,直至锋锐之意刺得血肉作痛,直至那生命的热度,与金属的冰冷,交汇在一起,那热度一下子就溃散而去的刹那,他跃回了木桩旁边的安全地带。
十次,北斗用了十次,来证明自己是有那样的直觉的!
对岸,教官不满的叫道:“你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难道杀手,也会慢吞吞的等你调整好状态,再开枪?”
北斗心中不知何时有了一丝火种,这时被教官的话点燃,他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只是一颗子弹!
闯!
直到真的闯了进去,闯出二十米后,北斗才感受到,不是每一刻都有刀刃临身,他不是要在刀刃与刀刃的夹缝中闯过去,很多时候,只是徒闻机器的轰隆声,没有刀刃接近,他相信,哪怕现在停下来不动,两三秒内,都不会有刀刃把他切开,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危险在刹那间来临,北斗这一脚尚在空中,只觉得将要落足的那一寸地方,有寒意向上冒,脚底冷得不能再冷,是那种锋锐的冷!
可是这一脚已经收不回来了,因为重心前倾!
于是,北斗的身体,尤其是腿脚,很僵,想收回脚,却收不回来!
脚底的寒气近了,身体的本能在趋避它,既然不能进不能退,本能驱使北斗身体向左倾斜。
险!而又险!刀刃划开了脚底的一片血花!
寒意,接踵而来!
北斗手在地上一撑,又是一把刀刃,游过方才,手放在地上的位置!
寒意在腰间散开,北斗堪堪避过!
在二十米处的这个地方,北斗已经驻留了近三分钟,他只做一件事,就是,躲!
腾挪?不,北斗有时是滚的,有时是仰的,有时是摔的!
很拙劣,但也是经验!
他又站起来了,是双脚踏地,稳稳的站着!自此,他的双脚只在半径一米的圈里挪动,只是忽的向前一迈,又往后一踩,像起舞,又像游动的鱼儿,如此简单,如此轻松,直至一分钟后,也没有被锋刃带到半点!
真的简单,真的轻松吗?
北斗脱下鞋子,因为它已经烂穿了,而脚底,血肉模糊,地上,还能看得到被分割出去的皮,的肉!
北斗没有逍叶的快,更别提教官那样直闯,视周围如无物的轻描淡写!他脸上凝沉,因为痛!
但这一路走来,似在刀尖起舞,危险近在咫尺,他就这样,不徐不疾的过去了!
直至最后的五米!
五米外,逍叶伸出手,教官点头,都在迎接他。
北斗,他落脚,一把刀刃就这么破开了所有的筋,所有的骨,贯穿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