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李老道知道王彦心情不好,或者说李老道真的以后不让王彦出门了,当天晚上两人果然没有出门。
王彦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睡不着,想找睡在自己身侧的裴倩说说话,又怕她知道多了有心结。好不容易靠到第一声鸡叫,王彦索性起身,系上沙袋外出晨跑。
这些天以来被李老道逼着锻炼身体,时间久了,竟然好像有了瘾般,要是每天不出去跑上一会,倒有些不适应了。
迎着初生朝阳的第一丝曙光,王彦小跑在寿阳县城空荡宁静的街道上,呼吸一口冰凉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肺,脑中的混沌感淡的多了。
“宝贝,我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王彦跑过街边的一所院子时,一个男子声音自里面传出,虽然这音调被刻意压低,但是因为清晨周围很是安静,倒是听的轻轻楚楚。
王彦好奇的听下脚步侧耳听去,又听见一个女人的暧昧语调道:“你这冤家,每次来都是急匆匆的,有时又是几天不来,害得奴家想你想的茶饭不思。要不是我家那死鬼碍着,奴家恨不得......”话到这里几不可闻。
王彦听到这里心里暗笑,听这话的意思,这一定是偷情的男女在临别之际的打情骂俏。他不想多管闲事,刚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忽听门扉响动,一人自这院里行出,出门时还不忘左右张望一番,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后面一个发髻散乱的妖艳女子跟在身后。
这么一来正好瞅见立在墙外的王彦,那人顿时变了脸色,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细眉大眼,白白的脸面,鼻梁挺直还有些鹰勾,身材挺拔,只是脸上带着三分邪气,不然倒真是个玉树凌风的美男子。
这人惊恐之色一闪,随即恶狠狠的看着有些尴尬的王彦,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气氛一时僵住。
那后面的妖艳女子却不如这人沉的住气,妖艳女子尖叫出声,咔嚓一声在后面把门关上,小跑回院内。
“你刚才都听见什么了?”鹰勾鼻的年轻男子带着狠色对王彦问道。
王彦本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这会却因为鹰勾男子的不善神色心里不爽,他心情本也不怎么好,于是没好气的反问道:“你说呢?”
鹰勾男子面上颤动几下,带了几分做贼心虚的神色,更多的却是一股怨毒:“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王彦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心气他一气,道:“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鹰勾男子脸上抽动几下,用威胁的口吻道:“小子,你要是把今天的事情在外面乱讲,小心以后有人找你麻烦。”
王彦气极而笑,他本也不是大嘴巴的人,但此刻却被鹰勾鼻男子的威胁之言激出火气:“谁要找我的麻烦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今天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有些人做贼心虚也就罢了,最可笑的是他还喜欢威胁别人,偏偏小爷不吃这套。”
眼不见,心不烦,王彦觉得犯不着和这人找气生,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这鹰钩鼻男子抢先一步拦在前头:“话没说完,你就想走?”那语气霸道的很,带着十二分的不善。
王彦大怒,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这路是你家的?小爷要去那还用你管?”
没想那鹰钩鼻男子竟道:“老子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生气归生气,王彦还真的拿对方没办法,本来这件事情就和自己没关系,自己犯不着的对方争执。
想通了这些,王彦静了静心神道:“今天的一切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这总行了吧?”
鹰钩鼻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王彦心里好笑,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老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王彦这会仔细打量下这鹰钩鼻的男子,他身上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皮肤很白,手指修长保养的很好,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可能这男子从小生长在富贵之家,周围都是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见的多了,对别人也没有了信任,不相信彼此之间的诚信。
王彦只想早点离开。他眼珠一转,脸上装出一副奸笑模样道:“呵呵,你倒是聪明,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呢,其实我也不能白白为你保守秘密不是?”这才叫对症下药,既然对方性格多疑,那索性自己就作出一副贪婪的样子重重敲他一笔,反正自己也缺钱,这么一来倒真是两全齐美。
果然,听到王彦话里敲竹杠的意思,鹰钩鼻的男子松了一口气:“你要多少?”
王彦没多想,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那意思是二十贯,这一笔竹杠就是自己两个月的月钱,连王彦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黑了。
“两块金饼,不多,只要你给我保守秘密这点不算什么。”那鹰钩鼻的男子自作聪明的理解道,那语气轻描淡的轻松异常,可让王彦差点没一头撞死。
自己原本以为二十贯钱已经是很黑了,但是这鹰钩鼻的年轻男子却随随便便就理解成了两块金饼,口中还是那么不以为意的样子。
根据这些天来的了解,王彦已经知道了这时代的货币价值,自己这二十贯的月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可是这人随便的一出口就是两块金饼,那相当于多少贯钱?两块金饼等于一百贯钱!相当于自己大半年的工钱,足够庄户人家过几十年了......
王彦倒吸一口凉气,忍住心里的激动,尽量淡定的道:“那就给钱。”心里狂喜,这下发财了!
鹰钩鼻男子摸索一阵从怀里掏出两块黄澄澄的巴掌大的金饼递给王彦道:“拿了钱后把嘴给我严实点。”
王彦淡淡的道:“那是自然。”面上如此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立马盘算这有了钱之后要给裴倩买点什么好首饰和衣服之类。
“你走吧。”那鹰钩鼻的男子见王彦把金饼收下,心里的大石头完全放下,在这男子的心里,世上本没有什么诚信可言,唯一的就是彼此间赤裸裸的利益,这人既然这么爱财,用钱财打动对方才是最正确的方式,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王彦闻言点点头,得了这么一笔意外之财的他横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家去。那鹰钩鼻的男子也见时间不早,街面上渐渐有人了,害怕夜长梦多,也正举步走在街上。
你说也巧,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就在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之际,忽听一声招呼:“早。王彦兄。”王彦掉头看去,却是那个自己的发小王海,王彦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将目光在那鹰钩鼻的男子脸上一停,又惊讶的道:“大公子,你这么也在这里?”
王彦心里一头雾水的看着王海,后者这会笑笑又道:“这么说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用给你们介绍了。”
那鹰勾鼻的男子见到王海,勉强的微笑着打个招呼,不放心的偷眼打量王彦一眼。
好在王彦反应很快,他打个哈哈对王海道:“原来是王兄,我怕今天早上没事起来小跑一下活动下身子。”手指那鹰钩鼻男子道:“正遇到这位仁兄在这里也如此这般,心下不由有同好之感,所以聊了两句,却还不曾了解彼此姓名就遇到了王兄。”
王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王彦既然这般说了,那戏就要演足,他脸上挂满微笑对那鹰勾鼻的男子道:“还没请教仁兄姓名?”同时偷偷的向对方眨眨眼睛。
对方会意,也是假客气道:“在下王温,是王家的大公子,今天有幸认识阁下,荣幸的很。”那荣幸二字却是有些咬着牙的意思,身旁的王海却没注意,王彦可是听出味道来了。
王海在旁有些失笑道:“你们俩怎么这么客气起来了,大家都是王家的子弟,虽然支系不同,但要真论起来倒还是亲戚。”
王彦这时突然一愣,回过神来,对那鹰钩鼻男子道:“你就是王温?”他突然想起昨天和那个妩媚女孩诉说自己定亲的对象,对方名字好像就叫王温,难不成就是这人?
果然,那王温带着些骄傲,仰着头道:“我就是当今河东王家的嫡子王温,这代王家家主正是家父。”的确他有骄傲的本钱,做为王家家主的嫡子,他会是将来王家的接班人,而王家的产业和实力有多大,整个山西的人都知道。
王彦做大惊状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本家大公子。”心下却因为前面的事情对这王温的品性有些不屑,同时也有些同情气柳叶儿来,果然她说的是真的。
三个人寒暄一番,王温借故离开,王彦和王海结伴而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走到街角的王温突然回头用目光狠狠的盯着远去的王彦的背影,那眼神里满是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