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传,飞禽走兽,不能入南荒,否则会触怒古老的荒神。
但这毕竟只是传说,所以开始并没有很多人在意。
直到有一次一个庞大的商队去南边的那个小镇办货。货量大,所以用了牲口来驮。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小镇的时候,突然风云聚变,雷电大作。原本明媚爽朗的天气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如同是黑夜提前降临了。更可怕的是那些风雨雷电像是要夺命般怒吼。荒草疯狂地挣扎。
所有人都在恐惧中昏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令人惊奇的是什么人都没有损伤,只是携带的牲口全部口吐白沫而死。
领队到了小镇询问了一个长者。长者告诉他们,那是因为荒神动怒了,牲口都是被荒神的吓死的。长者又强调了牲口不能入南荒,不只是进入,就算是靠近也不行。
领队对长者的话半信半疑,回去后上奏给了当时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始皇帝伊始也没有太理会。
过了几年,国富民强后,才派遣五百远征军前去查看。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进入南荒。一统天下后,始皇帝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如同那些商队一般,五百远征军也遭遇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始皇帝又派了几次人去查看,结果并无甚不同。这才理会到大秦铁骑即使进入南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但始皇帝终究是没能息了扩张国土的心思。
几年后就在十里亭南十里的土地上开山毁林,建造了雄伟庞大的七百里荆阳。同时国都也迁到了荆阳。然而不久后始皇帝却莫名其妙地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也有陆续丢失或死亡牲口的事情发生。有时候人也会被波及。因此飞禽走兽不能入南荒,甚至不能入十里荒原就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
十里荒原,自然就是十里亭与小镇之间的那长达十里之宽的荒草地带。这些荒草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曾经割过烧过毁尽过,但这些荒草总是在一夜之间就都长成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守亭老人放下刚打回来的一捆荒草,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拿出腰间的烟杆,放了点烟丝。就把烟嘴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一束白烟。
如果此时有人瞧见,定会惊讶烟丝竟然无火自燃。
“野火烧不尽么。”守亭老人望着那一片荒草喃喃道。他干脆趟下来。又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他富有生机的肺腑里走了一圈又蹿了出来。
守亭老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闭上了眼睛。
清晰可闻的鼾声渐起,周遭也随着变得更宁静。
守亭老人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草丛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地飞。
……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守亭老人缓缓醒了过来。不知是因为做梦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埋怨道:“扰人清梦。”
他把烟杆重新系在腰带上,站起来拍了拍有点旧的粗布衣服,往亭子的西边走去。
只见亭子西边远远的出现了一些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数息之后,就快到了亭子前。原来是个十数人的马队。
“停下!停下!”眼见那十数骑到了亭子前也没有停下调转马头就要冲进荒草原,守亭老人没好气的喊道。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够凶煞,他又从腰间取下烟杆挥了挥。
“飞禽走兽不入南荒,忘了吗?”守亭老人道。
“一急之下还真忘了,老丈,多谢您提醒。”马队在守亭老人的呼喊下停下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中年人下马抱拳道“您看,我们该把这些马放在哪儿?”
“自己找个地方拴着。”守亭老人看中年人言行有礼,微微一笑,用烟杆指了指亭子的道。
这里树木,自然只能栓在亭子的柱子或者护栏上。
“都去把马栓好吧!”中年人把马绳交给旁边的一个手下,吩咐道。趁着手下拴马的功夫,中年人又道,“敢问老丈,可是有人已经进去了?”
进去了,进哪里去了?自然不用多问,也只有一个这一个地方。虽说十里亭是个三叉路口,但如今却如同虚设。
往北十里,是七百里荆阳。自秦亡后,荆阳一直是个禁地。如此便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往南穿过十里荒草的那个古老的偏远小镇。
“还早着呢。”守亭老人抬头看了下日头道。意思是时辰不到,进去了也没用。
这时又一阵马蹄声响起,远远地又来了十数人。待众人行至亭前,中年人抱拳一礼道:“想不到连杜兄也来了。真是幸会啊”
“原来是周大管家!”来人中被中年人称为杜兄的的灰衣中年人连忙下马还了一礼,惊讶道:“唐阀好大的手笔啊!看来唐阀主对于这件宝物是势在必得了。”
“势在必得谈不上,敝主上只是好奇心更重而已。”周管家讪讪一笑道。
在两人谈话时,杜姓中年人的手下也已经把马栓好,而守亭老人又回到了原来的躺椅上。
众人也再没有理会他。只是周大管家远远地瞥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嘴里却接着说道:“只是有杜兄在,周某人可未必能讨得了好啊!”
“周大管家真是瞧得起在下!”杜姓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敝主上也是见猎心喜。说不得,杜某就只好走这一遭了。届时周大管家可要手下留情才是。”
杜姓中年人叫杜省中,是四大阀之一宋阀现任家主宋子重手下第二大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深受宋子重器重,并委以重任。而他面前的这位周大管家这是四大阀另一大阀唐阀的管家。功夫高深莫测,罕有敌手。
杜省中虽然口里说要周大管家手下留情,但话中却也隐隐有着意思一决高下之意。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古人尚且如此,今人又如何能没有争强好胜之心。
“四阀一脉相承,,自然是不能伤了和气。”周大管家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不禁叫人拍手叫好。又隐隐有提醒之意。
“那是自然。”杜省中暗自惭愧了一下,暗道:可不能因为一时争强好胜,坏了主上大事。
“不知杜兄来的路上,有没有见过其他两阀的人?”周大管家转了个话题道。
“这倒还没有。”杜省中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先前的窘态也是稍现即遁。数息之间调整好了心态。接着又道:“杜某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杜兄直说无妨。”周大管家示意手下回避。
“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杜省中也挥退了手下,盯着周大管家道:“虽然敝主上没有明言,但我猜测,这件宝物不管我们四阀哪家得了都可以,就是不能落到那家的手上。我想唐阀主也是这个意思。”
周大管家沉默了一会,顾了下左右,见手下众人都理得远了,才神色凝重道。道:“敝主上说,四阀同气连枝。并允我便宜行事。”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杜省中松了一口气道。
此时已近正午,深秋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脾清肾爽,格外的舒畅。
走远的那些武士并没有三三两两聊你家的狗我家的猫他家的妹子生的小孩儿是男是女,而是个个神色严肃。并没有因为秋高气爽天气宜人而放松丝毫警惕。他们的骨子里对于北十里的荆阳有一种深深的畏惧,这种畏惧表现在脸上就是冷冷得漠视。甚至望都不望。
当然是不敢望。
荒草在秋风的轻拂下微微飘动,像极了一群美丽的女孩儿在微风里跳舞。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众人心里一紧,手里握紧了刀柄,转头看去。
只见茅屋起了熊熊大火。而守亭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快看那边!”一个黑衣大汉,张大了嘴,面露震惊之色,用手指着南边不敢相信地叫道。
黑衣大汉明显是宋阀的人。杜省中刚想责怪他大呼小叫失了体面,徒叫唐阀众人看了笑话去。
但众人随着黑衣大汉的手指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荆阳城在阴森的烟雾里若隐若现。一个青黑色的身影远远地飞奔而来。身影一上一下,几个起伏之间就转道高马古道而去。如果仔细观察,那人影经过的地方还隐隐有丝丝血迹。
众人皆脸色怪异,心里震撼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周大管家和杜省中同时诧异道。荆阳城自大秦亡后,就已变作了一座死城。早有传言一入荆阳城,从此不还魂!而今却见到一个人影从那里出来。
很明显,那人一定是从荆阳城出来的。
这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