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那男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罗云与雨儿身后,只是距离拉开了一些。而前面走着的两人貌似并未发现。
柳林村界内遍布着田野和池塘,但大多数田野却是荒芜的,杂草丛生,有的有一人来高,蛐蛐昆虫在一里外就可以听见了。说池塘有点不对,池塘其实应该叫鱼塘才是,因为都是农民将自家的田野掘开,然后打通水源,蓄满水,运来鱼苗,等年末就可以陆续打捞鱼上来了,然后再通过渠道卖出去,也算作是有的农民的另一种外快途径吧。
有的农民干脆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务农,直接专业养起鱼来,而且远要比务农赚得多一些。
一路渐渐进入柳林村的地界,沿路尽是土路,连水泥也没铺,偶尔看见田地里有劳作的身影,也都是年逾花甲的老人。
房子隔几座平房就有一座楼房,一般三四层来高。
“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多少青年人啊?”罗云不免好奇道。
“年轻的都外出打工去了,一般逢年过节能回来,有的干脆丢下老人孩子不管,几年都不回的也有。已经见怪不怪了。”
“哦。”罗云知道村庄里都流行外出打工潮,可是却没料想到村庄的这幅空落落的场景。仿佛村子里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村庄变得有点死气沉沉的。
“你那朋友叫什么来着?要不要我帮你找找?”雨儿突然问道。
这句话问得罗云顿时不知所措,什么拜访旧友,本来只是一时的借口说辞,可罗云只想到到当时,远没有顾及到此时的情况。
“额,那个,伯父伯母在吗?好不容易来了一回,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得去拜访拜访嘛!”
罗云灵机一动,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得以开脱的良赐借口。
“还是算了,我那家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雨儿却意料之外的说出这句话。
令罗云怔在当地,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伯父伯母关系不好?”罗云尽量猜测道。
“我爸妈都死了。”雨儿很直接地道出了缘由,说这话时表情一如既往的镇静,并没有像是突然陷入哀伤当中或是什么的。
“什么?!”罗云却是霎时呆滞,就好像听见一件不敢相信的事似的,“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那,雨儿……你是孤儿?”罗云极轻声问道。
“也算是,也算不是。”
“额?”罗云这次彻底糊涂了,完全不知其中缘故了。
雨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垂下来贴着黑丝长边裙,头低着,边走边盯着地上。
罗云看不见雨儿的具体面孔。
“总之那个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曾经是家,现在只是一个冷冷的屋子。”雨儿依然沉了脸,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思想着什么。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罗云看向雨儿。
“没什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在意。”雨儿说道。
“哦,那我们走吧。”罗云小声道。
不知为什么,这次雨儿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到罗云那个即将要拜访的旧友的事,两人仍然并肩前行着。
离罗云雨儿后面几丈外处,那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依然坚持不懈的尾随着,只是他走几步就故意慢下步子,然后又突然加快几步,眼神一直盯着前面两个背影。
“雨儿,你没觉得有点奇怪吗?”罗云突然靠近雨儿的身边,轻声说了句。
“什么?我怎么没发觉啊?”
罗云伸长脖子向左右两侧打量了番,又突然向后转过去看了下。
“奇怪,刚才明明觉得有古怪的,总觉得后面跟着一个什么东西。”罗云不解道,“可是现在又好好的,真是古怪,难道是我直觉错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从我下车时也有点,可是现在又好好的,并没有什么,这的确是有点不对头。”
罗云再次向四周打量了番,然后纳闷地摸了摸了后脑勺,最后气馁道:“算了,或许是我自己心生多疑了,走。”
罗云和雨儿继续向前行去。
“我快到了。”雨儿说道。
“哦。”罗云突然才想到住在一个女孩的家里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况且人家又说过父母不在了。不对,雨儿说话很含糊,她父母到底在不在还不十分确定,但这样一来,罗云更没有理由寄住在人家家里了。
就不信离这村子不远的镇上没一家旅馆,只要在晚上之前找到就行了,万一实在是找不到时,就说点好话,想办法找家民宅寄宿也可以行得通的吧,倒不至于要留宿野地里吧。
想到这里,罗云只有开口道:“既然伯父伯母那里不好打扰,那我就去寻我那朋友吧。那我们就在这分手吧。对了,你电话是多少?我明天好过去拜访拜访。村里除了那个朋友之外,我也只认识你一个。”
“那……”雨儿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可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作罢。
随即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罗云,然后就在当地分手了。
雨儿朝着自己的家走去,罗云向来时方向回走了几步,却停下了。
微微侧过半边身子,看着雨儿夕阳下离去的纤细背影,这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之前没听她亲自提起过呢?!
其实雨儿心中此时也在生疑,罗云为什么会来柳林村?真的是来拜访他所谓的旧友?如若不是,那他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双方两人都各自怀揣着疑问胡乱猜想着,殊不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能解释的疑问。
雨儿向着自己家的房子走去,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所满是旧迹的平房,房子上的瓦片黑得仿佛一张张黑铁,房子门前杂草及膝高疯狂长着,窗子上也是蛛丝网密结,玻璃显得模糊不清。
可是贴着已然破损的门神像上,木门却还是好好的,并未被蛛丝结着,铜锁也并不是斑驳锈蚀的。
一定是二伯那边偶尔来过的,雨儿的父亲一共有两位兄长,大伯那边生性小气,斤斤计较,跟雨儿的母亲关系不好,也不怎么来往。倒是二伯为人乐善好施,且为人亲和,就算弟弟这么多年不在家,他还是经常来照顾雨儿母女俩。雨儿也很是喜欢这位二伯。
雨儿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就走上去打开门。这把钥匙原本打算丢的,可是不知何缘故,它却一直悄然沉睡在雨儿的某处物件当中。在校园的那件事后,就是因为雨儿突然发现了这把沉睡多年的钥匙,最终萌生了回家的念头。
而就在雨儿开锁的当中,在离房子不远的草垛边,那个中途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了。他此时正偷偷瞧着雨儿那方向,眼里眸光一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