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四阿哥府里,我着实地清闲了几天,自从上次十四阿哥按照我的法子传了出去之后,再没有哪个福晋来聒噪我了,看来人人都怕传染上可怕的传染病,我不禁为我自己的小聪明洋洋自得起来。
我的身子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一时伤心欲绝而气血不归心,调养了这么些日子,人参、肉桂、燕窝的吃了不下十几斤,再吃下去,我就快变成“药球”了。我向十四阿哥提出好几次要回宫的话,可他听了只是笑笑,并没任何的表示,反而在门外还派了两个小厮守着,这不是拿我当囚犯了吗?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不行,我要严重的抗议。于是,我喊来门外的小厮,说我要见十四爷,两个人“支吾”了一阵,其中一个年长点的陪着笑说:“姑娘不要着急,十四爷今儿个不在府里,八爷的儿子抓周,一大早,十四爷就和福晋过去了。临走时,十四爷吩咐了小的们,若是姑娘想什么吃的玩的,让小的们一定竭力巴结,若是姑娘闷得慌,就让小的们陪着姑娘在府里转转。”说完,依旧一副笑模样。
我知道这样的人肯定是十四阿哥挑出来的“滚刀肉”,任凭你火冒三丈,他依然不急不躁,让你最后实在没辙,不得不烟消云散。哼,也不看看本姑娘是何等样人,竟敢来糊弄我,我倒要见识见识“道高三尺,魔高一丈”的厉害。
我听完他那番话后,心里恨得牙根直痒,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踱着步,经过室内的一张八仙桌时,装作身子不稳,一个不小心把刚端来的一碗燕窝粥给拂了下来,粥撒的满地都是,一个小丫头忙跑过来就要收拾,我一摆手止住了她。一屋子的人俱都大眼瞪小眼地看我搞什么名堂。
我在十四爷府里的这段日子,伺候我的几个丫头、小厮们经常夸我脾气好,因为我从来不打骂责罚他们,对他们都是和和气气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我这个样子。
先前的那个小厮吓得忙跪地磕头如捣蒜,我虽然不忍看他那样,但为了见到十四阿哥,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闲闲地开口了:“从今儿个起,本姑娘一天见不着十四爷,就一天不吃东西,饿死给你们看。等十四爷回来,肯定会剥了你们的皮。”那小厮苦着一张脸,求饶道:“好姑娘,就别难为奴才们了,您要是一顿不吃,十四爷就得要了小的们的命,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姑娘是十四爷心头的宝贝。说句打嘴的话,就是福晋也从没得到十四爷如此珍爱。您别气着了,小的这就出去给您找十四爷。”
说完爬起来就快步出去了,我才指挥着小丫头打扫干净,坐了下来,端了杯茶玩味着,忽然觉得刚才的行为有点过分,我从来都没严苛过下人,当然,我自己就是一个高等的下人。
不到一刻钟,我就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看来十四爷并没出府。我故意坐到床边,别转了脸,装作生气的样子。只见他低笑着挥退了下人,轻轻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见我一直扭着头不理他,他陪笑着说:“好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来了吗?有什么不是,就冲我来得了,要打要骂都由你。”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别,我的爷,您的话奴婢可当不起。您是天潢贵胄,奴婢还想多活几年呢,怎么敢打骂您啊!”
他笑了:“终是肯和我说句话了。这是怎么了?又是摔碗,又是骂人的?难道是府里的奴才不听话,惹你生气了,要是这样尽管回了我,我替你出气,何苦来自己亲自来,小心才好的身子又气伤了。”
我被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弄得啼笑皆非,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他见我脸上有了点笑意,方叹息着说:“婉儿,我知道你着急,可我也是为你好,皇宫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何必再去留恋?”
我知道他的一片苦心,但也不能就这么没头没脸地常住在这儿呀。我执意要走,不得已又搬出了皇上,“十四爷,我可是皇上钦点的宫女,你如此胡闹,不怕皇上怒起来问你的罪?”
他哈哈一笑:“怕什么?皇上也是我的阿玛,哪有为了一个宫女就真的惩罚儿子的道理!我拼着让皇阿玛臭骂一顿,也要留下你来。”
见他说得如此坚定,我不禁急了,看来皇上这块招牌在他这个小魔星的眼里用处不大啊。我左思右想,还是以十三阿哥为幌子吧,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看看能否奏效。
我咬咬牙,终于狠心说出了这番话:“十四爷,您也不想想留我在这儿到底要干什么?奴婢不想就这么没名没分地住在这儿。您想过十三爷没有,奴婢可是喜欢十三爷在先的。如今您这样做,不怕十三爷寒心吗?”
他听了我的话,半晌没有吭声,脸上青红不定,我怕他真的一怒下来什么都不顾了,心里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最后,他终于恨恨地看着我:“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我如此对你,你竟然这么伤我。看来我是看错了人。”
我眼里涌出了泪花,但极力忍着,好半天,才低声笑道:“十四爷如今才明白,不过倒是不晚。没听说‘亡羊补牢,为未晚矣’吗?这些天多亏了十四爷您的照顾,吃了那么多的人参、燕窝,奴婢怕是没钱补回来了,只好来生做牛做马的报答您的恩情罢了。”
他立起身,似是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抛下一句“谁稀罕”,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苦笑,终是伤了他,“对不起,十四爷,我必须得走,我没有勇气既喜欢十三阿哥,又恋着你的情。”
他虽然伤心地走了,但还是吩咐人备了车送我回宫,我内心不由一阵酸热,是啊,我欠他的,这一辈子怕是还不上了,等下辈子吧,可会有下辈子吗?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