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八年是个多事之秋。这一年的上半年,废太子胤礽又被复立为太子,其他的诸皇子如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俱被封为亲王,其他的皇子们也都受封不等。唯独十三阿哥没有得到任何的封赏。
十三阿哥在康熙四十八年就淡出了历史的记载,对于这段谜一样的历史,诸家众说纷纭,唯有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才能感知到期间的真实情况。
康熙四十八年,十四阿哥之前的几位阿哥都已羽翼丰满。清朝对皇子的教育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想明朝,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成年后都到封地去,成日只知斗鸡走狗,不思进取,这也有效地防止了其他皇子对太子之位的觊觎。
但康熙帝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年轻有为的,怎能够阻挡得了他们对皇位的梦想。所以,太子和诸皇子只间的关系犹如一头猛虎和一群饿狼,时间久了,猛虎也经不住饿狼的攻击。
早在一废太子之前,诸阿哥们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太子,想想太子还不如其他的阿哥,阿哥们怎么会甘心把皇位交给那样的人,谁不想做那九五之尊之人,接受亿万人的朝拜!所以出现九龙夺嫡的现象自然也就不难理解。
一废太子之后,十三阿哥成为最受宠的阿哥,这样也就成了众矢之的,康熙帝也许为了保护他,才故意地冷落了他,但如此一来,可就苦了两个人,那就是十三阿哥的亲妹妹慧琳公主和靖琳公主,她俩虽已嫁往蒙古,但还一如既往的心系她们的同母哥哥。
我早就知道这段历史,可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阻止它的发生。先是听到康熙帝接到蒙古慧琳公主喜获身孕的消息,我就止不住的忧虑起来,我知道,慧琳就是因难产而死的。看着康熙帝一脸笑容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和忧虑。
我请求康熙皇帝,让我给慧琳公主写封信,告诉她一些养胎事宜。康熙帝爽快地点头同意了,毕竟我懂得一些医理,又和慧琳公主关系亲厚。我执笔给慧琳写了一封信,除了恭喜她有孕之外,又格外嘱咐了她要合理进食,不能长坐之类的,反正是尽我所知,就怕她到时有什么意外。
谁知道千思万想还是挡不住死神的阴影来袭,就在四十八年的盛夏,慧琳公主出嫁后的第三年,噩耗传来,慧琳公主因难产而死。我是后知后觉地听到的,只觉欲哭无泪,我恍恍惚惚地奔到了慧琳嫁前住过的院子,“扑通”一声跪倒,趴在那儿再也没起来。
盛夏的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头上,我已没了知觉,任由它们在我的身上肆虐着。我现在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痛,什么才是那种欲求而不可得的滋味!
直到我再也承受不住,身子摇摇欲坠,昏倒在一个怀抱里。在昏过去的那一霎,我下意识地看了那人一眼,模模糊糊地像是十四阿哥,又像十三阿哥,我的大脑已经一片混沌,分不清谁是谁非了。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只觉醒来的时候,两边的太阳穴疼得似要鼓出来,嗓子渴得冒烟,我费力地挣开了重若千斤的眼皮,吃力地伸出手去够案边的茶碗,旁边早有人惊喜着喊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接着就有人递过来一杯水,一匙一匙地喂我喝着。
渐渐地,我的意识清醒了,打量着我躺着的这张雕花的檀木床,挂着的帐子是用烟一样的纱做的,上面绣着各色的花草,精美异常,这不是我的小院啊。
我慢慢转动着脑袋四处看,只闻得周围一片请安行礼声:“爷吉祥!”
哪个爷?我听后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我难道不在皇宫里?只听靴声“橐橐”,那人已来到我近前,我举起一只手遮住光亮,眼睛终于睁大了,过了好一会,我才适应过来屋内的亮光,看清了那张贴在面前的脸——原来这个爷是十四阿哥啊。
他见我醒了,脸上浮上了一层笑意,见我努力地睁着眼看他,无声地笑了,捧着我的脸说道:“婉儿,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无力地触了触他的脸,满是憔悴,看来这两天他没休息好。
我慢慢地挤出一句话:“我昏了多久了?”他笑着:“两天了。你怎么那么不在意自己呢?”我无言,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处,轻轻地说着:“一切都过去了,悲伤也没有用,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我眨了眨眼,算是应了他的话。他又问我:“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不语,因为我也不知道吃点什么。他转身招呼了一声,早有侍女端上一碗熬好的粥来,他把我的头抬起来,身后垫上一个枕头,然后一勺一勺地喂我喝着。
一碗粥喝完,我已是有了精神,能够坐着了。我感激地望着他,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在十四阿哥府住了几天,已是恢复了元气。这几天,十四阿哥的福晋和几个侧福晋快要把门槛都踏烂了,我知道,她们心中定是有诸多疑问,想着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怎么能够到府里来养病,还能让十四阿哥彻夜不休地守在我这儿。女儿嘛,说穿了都是爱吃醋的,虽然有规矩守着,才不至于怎么样。要不是十四阿哥护着,那些蜚短流长的话早把我给淹没了。
我就当这耳听那耳冒了,等身子稍微好了一点,我就提出要回宫。十四阿哥不放心,非要留我多住一段时间,我板起脸来喊道:“我住不下去啦。难道非要让你的那些福晋们把我糟蹋死吗?我还是回宫清静些。”
他无奈地笑笑:“就是为了这个吗?那我告诉她们以后不要来这儿。”我止住他:“何苦来。为了我你要得罪你的那些福晋们,我走了你不和她们过了吗?”他也急了:“那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要怎样才好,早知道就不把你弄回来。”
我被激得怒火直冒:“那好啊,你别救我,就看着我跪死在雨地里算了。我在这府里算个什么!”
他气呼呼地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会让人送你回宫的。亏我还冒着顶撞皇阿玛的罪把你拉回来,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一惊,原来他是强把我弄到府里来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刚才说冒着顶撞皇上的罪名,为什么?”
他气道:“还不是怕你死了。皇阿玛这些日子身上也不好,哪顾得上你啊?”
我终于不说话了,他虽脾气暴躁点,但对我终归是一番好意,我巴巴地晃着他的胳膊,陪笑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留下来还不成吗?”他惊喜道:“真的?”我点头:“当然,只是你要想一个妙方,不要让你的福晋们来打扰我才好。”
说着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地教他,就说我得了传染病,谁来搞不好就会传上,他听了哈哈大笑,自去安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