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后,我没有立即去见康熙帝。他肯定知道我和十四阿哥之间的是与非,想必想让我自己了断吧。隔了两天,康熙帝就让安公公叫我过去,看来他是关心着我的。
我收拾了头面,就跟着安公公来到他惯常住的养心殿里,一进门,我就被里面的凉意激得一哆嗦,浑身的暑气消散殆尽,这个大殿比装了空调还凉快啊,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办到的!
屋子里的光线暗,我进了里间才发现康熙帝就坐在我面前的太师椅上,慌得我立即跪下碰头,口中说着:“奴婢真是眼睛不好使了,竟没看到万岁爷坐在这儿。”
他呵呵笑着:“你竟也有害怕的时候?怎么?这些日子在外面还住的惯吗?”他虽是打趣着问我,但我可不能托大,忙碰头道:“万岁爷,都怪奴婢不好,不该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您就别怪十四爷了,他也是一片好心。”
康熙帝坐着没动,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行了,你也别跪着了,朕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你在这跟前不是个奴才,不必拘这些个虚礼了。”
我忙谢恩起来,竟站在一边。他在室内慢慢地踱着,一会儿看着我说道:“朕的这些儿子,个个都是朕的心头肉。朕自幼儿就没了阿玛额娘,总想着能够多给他们一些父母之爱,只要不是谋图大宝,朕都不会计较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年龄相仿,在兄弟们中间也是极为出色的,朕深是喜爱。他们两个对你的情意,朕看得是一清二楚。手心手背都是肉,朕这个做阿玛的也不能厚此薄彼,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不管你选哪一个,朕的儿媳你是做定了的。”说到这儿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禁羞得面红过耳。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打趣着说道:“没想到婉儿也有害羞的时候。今后你且在朕的身边再待几年吧,就当做朕的知己吧。说实话,朕的嫔妃、儿女众多,却很少能说上知心话的。都说帝王薄情,朕何尝不想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可朕是天子啊,天下的万兆众生都是朕的子民啊。”
我被他的话感动了,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大的福分做皇帝的知己,一时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语。一边的李公公笑着向我道喜:“婉儿姑娘真是洪福齐天,咱家给你道喜了!”我忙回礼,又赶着给康熙帝行了礼,他坐着捻须笑咪咪地受了礼。
我正要告退出去,他忽然又唤住了我:“婉儿,过两天靖琳公主就要归宁回宫,先告诉你知道一声,你去见过太后,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真的吗?”我听后兴奋地问道,忽又发现自己有点失态,忙用手掩了嘴,换上一幅庄重的样子应道:“是,奴婢这就过去。”我前后转换的样子倒惹得康熙帝大笑了一场,我慢慢退出去到宁寿宫去见太后。
太后老人家正坐在正殿里喝着茶,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一幅富贵端庄的样子。我给太后行过礼之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太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婉儿可是有日子没来我这宁寿宫了,想是不耐烦和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了?”
我忙敛衽答道:“太后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这不是前阵子病了一场吗?今儿个好了,这不就巴巴地赶来了!”
太后呵呵笑着:“瞧瞧这小嘴,才几天没见,又甜了不少,竟把这些阿哥福晋们都比了下去。福晋们一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在我老婆子这儿中规中矩的,竟说一些套话,哀家可都听腻了,想换换口味了。”
旁边站着的那年轻女子陪着笑,听到太后叫我名字的时候,下死眼盯了我一下,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忙笑着回道:“老佛爷,今后您这儿可少不了聒噪了,要是您不嫌奴婢聒噪得受不了,奴婢每天都过来给您请安。万岁爷可是说了,要留奴婢在宫中多住几年呢。”
太后喜得眉开眼笑:“这是真的?那敢情好,有你这个猴儿崽子相伴,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长天大日头的没事干了。”说着又指了指旁边那位年轻的女子道:“这是十三阿哥福晋,你是第一次见吧?”
我被震得浑身一抖,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她,不禁抬眼看去,她也正在细细打量我,四目相对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怪不得刚才她对我那么在意呢。
她脸上挤出了一丝笑,酸酸的说着:“这就是婉儿姑娘啊,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倒是个标致的人儿。”我后知后觉地给她见过礼,敛眉低目,不再看她一眼,在宫中还是小心不为自己种下灾祸为妙。
太后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笑着问这问那的,我忽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刚才被十三阿哥福晋几句话给岔过去了,忙上前一步笑道:“看看奴婢这脑子,年纪轻轻地竟是说忘就忘,才刚万岁爷吩咐奴婢过来告诉老佛爷一件喜事,好叫老佛爷也欢喜欢喜。”
太后忙急的问道:“什么喜事?”我这才不慌不忙地把靖琳公主
归宁的事情回了,她果然高兴地直念“佛”,“这丫头嫁出去也有一年了,可怜她姐姐竟然就那么去了,想我这白发人总送黑发人,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说着老泪纵横。
我忙宽慰着她:“老佛爷,这是件喜事,您怎么又伤感起来了?就是敏妃和慧琳公主看着也是难过的。靖琳公主这一年待在那边,肯定有不少趣事儿,到时我们都过来宁寿宫里来聒噪您老人家,只要您不烦我们就好。”她被我逗得破涕为笑起来。
十三福晋在一边也细声细气地劝着:“公主回来了,这宫里又热闹起来了,老佛爷得高兴才是。”太后方笑着说道:“是啊,哀家得乐乐呵呵的,可怜见的,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可不能让她伤心难过了。”
“老佛爷能这么想就好了,奴婢们定当竭力伺候,让公主在宫中过得欢欢喜喜的。”想着靖琳很快就要步她姐姐的后尘,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心中一阵酸涩难过,但面上一丝儿也不敢带出来。
太后又吩咐着十三福晋:“你也赶紧些回去吧,在我这儿立了那么长的规矩,也累了。回去告诉老十三,也让他高兴高兴。”十三福晋告退了出去,临走还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笑着行礼和她别过。
我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话,也就要回,她却喊住我:“你和靖琳最相宜,这次回来,你就多陪陪她,宽宽她的心,啊?”我忙答应了,方慢慢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