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继续保持着那样的关系,两个人都不会放手,我也是没有一个决断,为此我曾苦恼了一阵,后来想开了,这么烦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任其自由发展算了,于是我还是同以前一样,在宫中一如既往地过着。
靖琳公主快满十八岁了,这几天一直粘着我,整个人愁眉不展。我逗她说:“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如花似玉的金枝玉叶,这么一愁可就成了个苦瓜了?”
她娇嗔地喊道:“人家满腹心事,你却还来取笑,真是羡慕你啊!”我叹口气:“奴婢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个时代又有几个女子能好命的?”
她睁大了眼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想笑,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在三百年后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时代,在那个时代里,女子真正解放了,能够自己选择另一半。
她虽然是一个公主,可是除了在宫中生活了近二十年,她什么都没经历过。嫁人还是由皇帝指婚,为了政治需要,皇帝需要她嫁往哪里,她就得嫁往哪里。虽是锦衣华食,可是嫁出去的公主,有几个能够活过五十岁的。想到这里,我就为她心痛。
这一年来,她似乎特别的依恋我,慧琳公主嫁走了,我就成了她的姐姐,这是因为我比她经历得多,知道的也多。她们姐妹在康熙四十八年就要相继去世,我想趁着现在她还没出嫁好好地陪陪她,更想争取机会让姐妹俩再见一面。
康熙帝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到塞外巡行,今年结束了木兰秋狝,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我作为康熙帝最宠爱的侍女,这次也在随行的行列。问了靖琳公主,她也想去见识见识蒙古草原,也想再见见姐姐。但是她胆子小,不敢去求康熙帝,这件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倒不是个傻大胆,而是因为我的经历比一般的女子要丰富的多,胆气自然也就壮了起来。为了使得此项行动一举成功,我又拉上了十三和十四阿哥。他们俩一开始不愿意,嫌我尽给他们找事,后来禁不住我死缠烂打,好歹算是同意了。我们商量好,先由我出面求情,如果不行的话,他俩再出马。
趁着康熙帝早朝去了,我守候在养心殿里,静等康熙帝下朝回来。这一段时间,我精心构思了一下,如何才能打发皇帝欢喜,让我马到成功。想来想去,还是从早膳入手吧。皇帝嘛,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吃喝,我得把好关口。既然我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女,那就要尽到这个责任,之前,我对康熙帝的早膳都没上过心,一是不习惯,二是觉得自己插不上手。
但是我一旦想到这点了,入手还是挺快的。依照我现在的地位,康熙帝周边的太监宫女们都买我的帐。于是我转头问了一下值早班的小太监,康熙帝今儿个早膳会吃什么。他毕恭毕敬地答道:“姐姐问得巧,昨儿个御膳房才宰了一头鹿,今儿个早膳就是蒸鹿肉,配上鸡丝燕窝,小馒首、春卷,和八宝果子粥,万岁爷肯定进的香。”
我想皇帝成天肥鸡大鸭子的吃着,能不腻吗?一大清早的就给他吃鹿肉,皇帝就不是人了,能咽得下去吗?不行,我得给变动一下,我让小太监带着我去御膳房,我要看看还有什么比较可口的小菜,给康熙帝配一点。小太监有点犹疑地看了看我,我一笑,告诉他:“没事的,照我说的做。”他还是带我去了。
御膳房里的食材真是应有尽有啊,我今天算是开了眼,光是点心类的吃食就摆满了一个架子,帝王的待遇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是张公公,他见我来了,忙起身迎上来:“哎哟,婉儿姑娘怎么有空来这儿了?姑娘想什么吃的,只管找个人来吩咐一声就行了。”
我满面笑容地说道:“张公公好啊,我倒不是自己想什么吃的,而是想给万岁爷弄点可口的。”
我在琳琅满目的食材架上满眼逡巡着,眼光忽然被一只小盆子里的菜吸引住了。我问张公公:“这是什么菜?”他眯着眼觑了觑,方说道:“这是才淹的酸笋,是杭州将军今年进的现摘的鲜笋,姑娘好眼光。”
我点点头,指了指这盆酸笋,说道:“麻烦张公公给我一只盘子,我要为万岁爷调一盘开胃的小菜。”他连忙答应着,随手拿了一只珐琅七彩的磁盘。我洗了手,夹了两个大酸笋,在案板上用刀细细地切成丁,淋上麻油,加了一点辣椒油,闻起来香气四溢。我满意地让小太监放到食盒里,并且把康熙帝的早膳一并送过去。
康熙帝已下了早朝,正坐在那儿擦手,见我进来,笑着问道:“婉儿今儿个怎么那么勤快,竟亲自管起朕的早膳来了?”我忙给他请了安,恭敬地答道:“万岁爷,奴婢先前不熟悉这一块,插不上手,觉得御膳房肯定会给您安排得好好的。今儿个一问,竟觉得大有不妥。”康熙帝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不妥了?”
我忙回道:“万岁爷,您看看,今儿个的早膳是鹿肉和鸡丝燕窝,外加小馒首和八宝果子粥。大清早的就吃这么多的肉食,对年轻的侍卫来说,可能能克化得动。但对万岁爷来说,就不适宜了。奴婢大着胆子到御膳房给万岁爷调了一盘开胃的小菜,您尝尝可好?”
他听我说完,忙放下手巾,传内侍开饭,我特意把那盘酸笋摆在他面前,他看了一眼中间放着的砂锅闷鹿肉,没有动筷子,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递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小馒首,夹了一筷子酸笋到他嘴边,一边说着:“万岁爷,您咬一口小馒首,就着这个酸笋试试。”他尝了一口,点头说道:“好吃,好吃。”接着几口就把小馒首吃完了。
我又给他盛好粥,他连着喝了两口,又伸手要馒首,自己夹着酸笋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连吃了四、五个。一边的李公公乐得满脸开了花,笑着凑趣儿:“万岁爷今儿个可进的香,婉儿姑娘可是有心了。”
康熙帝擦擦嘴,笑着说道:“难得婉儿今天这么用心,朕用的真是畅快啊。多少天了,从没进过这么香。”我赶忙笑着回道:“万岁爷,既然您觉得好,那就是奴婢的孝心到了。奴婢以后给你把着膳食关,可好?”
他乐呵呵地说:“好啊,有婉儿掌管,朕肯定顿顿进的香。”他转而又问我:“婉儿今天这么勤快,嘴这么甜,肯定有什么事来求朕吧?”我苦笑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万岁爷,我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您哪?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宠溺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个鬼精灵,什么都写在脸上,朕什么人没见过?还看不透你呀?”我懊恼地叹道:“奴婢就这么容易被看透啊?”
他笑了,“简单点好啊,朕早就说了,你是个有福的。”我沉思了一会,趁着这会子康熙帝高兴,赶紧把靖琳公主的事情给办了,于是我鼓足勇气说道:“奴婢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万岁爷的法眼,奴婢确有一事想求万岁爷恩准。”
“说吧,什么事?”康熙帝拨着盖碗的茶叶,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忙跪下,回道:“奴婢想着,这次到塞外,肯定是要见蒙古诸王公的,奴婢想请万岁爷恩准,让慧琳公主和靖琳公主见上一面,毕竟两位公主有一年多没见了。敏妃娘娘去了那么久,两位公主感情深厚,如今慧琳公主不在宫中,靖琳公主越发的寂寞了,所以,这次到塞外去,奴婢恳请万岁爷带上靖琳公主。”
说完,我叩了一个头。我又搬出了敏妃,希望康熙帝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同意靖琳随行。我知道康熙帝这么恩宠我,很大的原因是因了敏妃,所以,我还是搬出她,成算比较大一点。
果然,康熙帝在听到我提敏妃的时候,眉棱骨不易觉察地跳了一下,见我跪在那里,摆了摆手,“以后在朕面前不必跪来跪去的了,在朕眼里,你不是一个奴婢,知道吗?”我只好点头应下。
他想了一会,说道:“带着公主巡行,倒也不是难事,前几年朕就伴着老佛爷回科尔沁草原去。朕算是恩准你了,难为你今天对朕这么用心。”
我忙谢恩,乐颠颠地跑到他背后,给他轻轻地按摩着。他哈哈大笑,然后看着李公公说道:“瞧这丫头精灵的。”李公公忙笑着答道:“难得万岁爷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小棉袄,即使公主们都出嫁了,万岁爷也能有婉儿在身边陪着。”
康熙帝呵呵笑着:“谁说不是呢。婉儿就和朕的女儿差不多,相比朕的女儿,婉儿倒是更贴心。”我赶忙接话:“万岁爷,公主们出身高贵,受过良好的教养,哪能像奴婢这样粗枝大叶的?”他拍了拍我的手,“哪里是什么教养好啊?朕是天子,她们见了朕都是惧怕的,有几个像你这么胆大的,敢找朕来说事。”
我嘀咕了一句,“奴婢是个傻大胆罢了。”他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指着我,看向李公公,“你瞧瞧,还有人这么了解自己的,可朕就是喜欢你这个傻大胆啊。”
看来今天的事情成功了,靖琳公主肯定得感谢我,想着她成天愁眉苦脸的样,我就觉得揪心,这次能让她出去见识见识,也算圆了她短暂的一生了。
后来十三和十四两位见了我,还说:“想不到你还是挺行的,竟不用我们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