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草肥马壮的时节,我随着康熙帝的巡幸大队,再一次来到了蒙古草原。到处都是帐篷,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康熙帝坐在车里适意地挥着手。靖琳公主则兴奋地直扒着窗口往外瞧。我看她那一幅小女儿的娇俏模样,故意打趣她,“公主,别把脸露出太多,小心让哪个蒙古台吉、贝勒的看上你,求皇上给指了婚,直接就留在草原上了。”
她呼喝着上来要撕我的嘴,一边还气哼哼地说道:“死蹄子,竟然敢调笑起我来了,看我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我一边格格笑着,一边不停地躲避着她伸过来的手。我笑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最后只好求饶,“好公主,好妹妹,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这才放手,犹自指着我恨恨地说道:“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告诉十三哥去,让十三哥来瞧瞧你这狂样。”
我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两手抱拳求饶:“好公主,我怕了你了,可不敢了。”她格格一笑,说道:“谁信你?你会怕十三哥?你连皇阿玛都不怕。我可是真的服了你了,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像你这么胆大,却又洪福齐天的。我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说完感慨地叹了一声。
我忙正容回道:“公主何必自责?奴婢算是哪个牌名上的人,公主怎么能和奴婢比。没的折杀了奴婢。”她笑笑,脸色不复刚才那么欢愉,又蒙上了一层愁云,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已年满十八岁了,很快也会像姐姐一样嫁出去的。皇阿玛这次带我出来,除了能让我们姐妹见上一面,恐怕还会有其他的目的。”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也悲伤起来,想着这么高贵的公主,竟然时刻生活在忧虑中,这种宫廷的日子也就如同嚼蜡一般,枯燥无味了。
我们说完话之后,两人俱都久久不做声,只呆呆地望着窗外,各自默默地想着心事。康熙帝的车架终于来到帐篷搭建好的行宫,我们一行人纷纷下了车、马,热情的蒙古人早迎了上来,康熙帝自有一干蒙古王爷接着。我们这些女眷也有人领着,来到各自的帐篷。
我只觉得人群中有一道热辣辣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我转眼搜索,忽然对上了一对热切的眸子,原来他就是拉藏王子,没想到这次他也来到了草原之上。时隔那么久,我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他。他看起来比两年前更加壮实,也更加成熟。
他看见我注视着他,就大步走了过来,张开了双臂迎了过来。我犹豫着,要是搁在现代,我早就奔过去了,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该怎么办?但那人没容我思量,一径奔上来拥住了我。他的怀抱让人有种踏实的感觉,我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草原气息,叹道:“久违了,扎木尔汉!”
他哈哈大笑着,抱着我转了一圈,方放我下来。一边的靖琳公主的嘴巴早惊成了o型,想必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粗犷的汉子吧。
我对着她一笑,然后拉着她的手来到拉藏王子身边,向他们介绍着:“扎木尔汉,这是当今的十公主殿下。”扎木尔汉用藏人虔诚的礼节向公主行过礼。我又说明了扎木尔汉的身份,靖琳公主红着脸点头颔首,算是见过了礼。
之后,我向扎木尔汉道别:“殿下,我陪着公主回帐篷里歇息一会,晚间再见。”他温和地答道:“好,晚上会有盛大的宴会,希望到时能看到两只美丽的白天鹅。”我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还白天鹅呢,我可是个丑小鸭!
我和靖琳公主来到帐篷中,早有侍女打来了洗脸水,我们洗漱了一番,这一路的跋涉确实使我们灰头土脸的,这么一洗感到轻松了许多。我和靖琳歪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有侍女来报:“八公主来了。”
我们俩立即弹了起来,八公主就是慧琳公主啊,没想到她早到了。我们俩几步跨到门口,翘首望着,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仿佛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在盼着亲人。
远远地,一群侍女簇拥着一个华丽端庄的妇人走来了,靖琳公主眼尖,早看到了是她姐姐,于是我俩大声叫着,笑着迎了过去,三个姐妹抱在了一起。
慧琳公主嫁出去有一年多了,看起来气色红润,端庄秀丽,眉宇间透着喜色。我想她的夫婿对她很好,否则她不会是这样一副模样。我们牵着手,来到帐篷里坐下,开始畅谈起来。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咯咯笑个不停。靖琳公主更是高兴地不能自已。
说笑了一会,慧琳公主吩咐侍女把带着的食盒打开,然后笑着对我们说:“这是蒙古特有的点心,我亲自学着做的,你们尝尝。”我和靖琳每人拈了一块品尝起来。
慧琳在一边含着笑看我们吃着,一边絮絮地说了很多婚后的事,看来我的猜测不假,额驸果然是一个知情着意的人,虽是个蒙古人,但是汉学掌握的很好,和公主完全没有隔阂。
她说完了这些事,眼睛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一声:“靖琳长大了,比我走的时候沉静了很多,看来这一年来婉儿教过她不少东西啊。”我忙谦恭地回道:“公主的话真是折杀奴婢了,这都是靖琳公主生来带的高贵气质养成的,奴婢一个下人,能教公主什么!”
慧琳公主看着我笑了,“没想到婉儿一年不见,比以前更会说了,我们姐妹什么时候拿你当过下人?”靖琳嘴里塞着点心,含混不清地点头附和:“就是,在我们姐妹面前,你就不要拘礼了。”我笑着道谢。帐篷里融满了深深的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