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完颜生病后,沐兰每日必去佛堂上两柱香,一求嫡福晋的病早些好起来,二求宝宝身体健康。这日进了佛堂,碰巧看见弘明和他的福晋也在那里烧香。
沐兰深知他们两人最近一直烦闷,便上前宽慰道:“你们两人这么虔诚,佛祖必会保佑嫡福晋早日康复的。”
弘明笑道:“但愿如此,不过额娘这几日确实好了很多,大概是京城那个闻大夫确实不错。”
沐兰听他这么说,心里大喜,问道:“现在肯吃东西了吗?要是肯吃东西便好得快了。”
弘明回道:“恩,最近几天胃口挺不错的,今天早晨还说想吃粽子。可是端午节都过了,街上早就没有卖粽子的,也不知上哪儿去给她买。”
沐兰拍手笑道:“这个简单,我会做啊,小时候每年过年我外婆都会包粽子,我跟她学过。”
弘明听她这么说,兴奋地说道:“那你可以教我包吗?我额娘生了这么久的病,我每天除了陪她说说话,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可内疚了。若是能为她做点事,也算是尽尽我的孝心”
沐兰看了看弘明,心想养了这么个孝顺儿子,嫡福晋真是好福气。遂说道:“没问题,咱现在就去厨房,准备材料包粽子!”
弘明和福晋扶了沐兰便往厨房走去。沐兰吩咐厨房准备糯米、红豆、肉馅,又让弘明去花园里找一些宽大的竹叶来。待厨房将材料准备好后,沐兰将糯米、红豆、煮好的肉馅,加上一点油、花椒粉,扮匀。
沐兰准备得差不多时,弘明也去花园里找了一大筐竹叶回来。沐兰选了几片大叶的,好好清洗干净后,便拿出两片重叠在一起,在左手卷成斗笠状,用勺子盛了糯米装进去。将叶子好好整理一番,让里面的糯米成一个三角形,又将余下的叶子盖下来,最后用麻绳绑好。
弘明看了一遍后,便试着自己做,起初总是不成形,试了十来次后倒像模像样了。弘明高兴地说道:“你去旁边坐着,我来包,我要做的不好你提出来,我改进。反正材料多,索性我就多做些,让阿玛也尝尝。”
沐兰点点头,便坐到椅子上看他包。这弘明却也是心灵手巧,一会儿功夫便包好了十来个。沐兰便命厨房赶紧拿去煮了。煮好后,沐兰陪弘明一起端去了完颜的房里。
十四爷正靠在床沿上,念书给完颜听,见两人走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完颜见沐兰来了,高兴地坐了起来,梦云赶紧将沐兰扶到对面的榻上坐下。沐兰见完颜气色好多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笑道:“福晋,你是怎么教出弘明这样孝顺的儿子?你今天早晨说想吃粽子,他就自己去包了给你送来。”说着,笑着指了指弘明端的粽子。
弘明不好意思地回道:“是沐兰教我做的,额娘、阿玛,你们尝尝好不好吃?”十四爷拿起一个粽子,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包粽子?”
沐兰浅笑道:“我会做的东西可多了,等福晋好了,想吃什么,沐兰亲自做给你吃。”一边说,一边朝嫡福晋笑了笑。心想,老天你可得睁开眼了,这样美的女人,你怎么舍得轻易带她走呢?
十四爷拿起筷子,亲自喂完颜吃粽子。完颜尝了一口,说道:“味道还不错,沐兰这个师父教得好!”沐兰看见二人亲密的举止,淡淡地笑了下,不说话。完颜是十四爷的结发妻子,自从她生病以来,十四爷便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想到这里,沐兰的心不住地抽痛。若是不看见这幅画面,她可以幻想自己的丈夫不过是出差了,所以不能陪着她。但此刻任何的自欺欺人都是徒劳的,也许在十四爷的心里,只有完颜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梦云心思细腻,瞧见沐兰神色黯然,忙上前安慰道:“庶福晋有两个月了吧?最近可有呕吐,吃不下东西?”沐兰回过神,说道:“没有,我身子一向很好,现在也没觉得不舒服。”梦云说道:“那就好,以前嫡福晋怀孩子时,整日反胃,什么都吃不下。别的孕妇都白白胖胖的,只有她怀孕时是又黑又瘦。”
沐兰笑道:“嫡福晋身子娇贵,是这样的。”说着,将身子往梦云那边转去,不想再看十四爷和完颜。十四爷背对着沐兰,自然看不见她的神情,完颜身体太弱,视力也是模模糊糊。因此两人都没察觉到沐兰细微的变化。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姐姐,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舒舒觉罗和弘春掀帘而入。舒舒觉罗皱着眉头,走到床边,心疼地说道:“哎呀,姐姐,我不过回北京住几个月,你怎么瘦成这样?”
完颜回道:“没事了,现在好多了。”
舒舒觉罗睨了沐兰和梦云一眼,说道:“都是这些丫鬟不懂得照顾人,害姐姐你受罪了。”梦云不满地撇了撇嘴,沐兰倒是淡淡的没有反应。
弘春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将东西放在桌上。弘春对完颜笑道:“额娘,这些是我从京城给您带来的补品,上好的人参和燕窝。”
完颜回道:“谢谢,你和你额娘在京城住的这段日子,可好?”
弘春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舒舒觉罗嘴巴一撅,说道:“别提了,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弘春他老丈人常明被皇上抓起来了。说他是什么反贼,跟八爷、九爷是一伙的,就连弘春也被革去贝子了。”
十四爷睨了她一眼,说道:“别在这里提这些事情。”舒舒觉罗赶紧闭上了嘴巴。
完颜安慰道:“没事儿,不要太难过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做不做贝子有什么关系。”
弘春突然开口说道:“阿玛,您为什么非要跟八叔他们搅和在一起呢?您说皇上本来是您亲兄弟,如果您当时肯低头跟他言和,那咱们一家人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十四爷将手中的碗筷砰一声放到床头柜上,问道:“今天什么地步了?让你吃不饱还是穿不暖了?不就是被革了爵位吗?有什么大不了?”
弘春心中的不满已经憋了许久,此刻既然说开了,索性滔滔不绝地发泄起来:“若不是你故意跟他对着干,你早应该跟十三叔他们一样,封亲王了。我这个贝子不会被人革去!”
沐兰见他们吵得厉害,劝道:“别在这里吵,打扰到嫡福晋休息。有什么话,出去慢慢说!”
弘春狠狠地瞪了一眼沐兰,骂道:“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自从你到了咱们府上后,我们就没顺畅过!弘明整日不学好,就跟你弄什么古灵精怪的小玩意,不求上进!别以为你现在怀了阿玛的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十四爷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出去!你还好意思说弘明,弘明心性淡泊,孝顺父母,他怎么了?幸好他不像你,为了当个贝子,不惜出卖自己的父亲叔叔,去讨好雍正!从此以后,你弘春不再是我的儿子,给我滚!”
弘春被这么一吼,整个人都呆住了。舒舒觉罗在一旁哭道:“冤枉啊,爷,弘春什么时候出卖你和八爷九爷了?”
十四爷冷笑道:“有没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你们都给我出去!”
舒舒觉罗见十四爷这么决绝,知道正在气头上,不好再劝他,只好带着弘春灰溜溜地出去了。梦云见沐兰又白挨了一顿骂,上前劝道:“庶福晋,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来,我扶你回去。”
沐兰回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好好照顾嫡福晋吧。”说罢,向嫡福晋和十四爷福了福身子,便出去了。
刚走出院子,却又碰到了舒舒觉罗。她扬扬眉毛,说道:“哟,现在有了孩子,扬眉吐气了?别高兴得太早,你怎么也是个汉人,就算嫡福晋真的去了,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你!运气好,让你做个侧室,运气不好,你一辈子都是个丫鬟!”
沐兰瞪了她一眼,说道:“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若敢打我肚里孩子的主意,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我若是因你有个闪失,一定加倍还到你身上!”
沐兰待人一向和顺,没人见过她这么凶狠的样子,舒舒觉罗被吓得愣住了。沐兰径直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沉香见沐兰回来,赶紧迎了上来,看她面色不悦,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庶福晋,听说侧福晋来了?”
沐兰点点头。
沉香又说道:“庶福晋,你别怪沉香多嘴。你一直待沉香如姐妹,沉香今天才敢跟你说这番话。此刻是非常时期,若是嫡福晋不小心去了,爷若是扶了两位侧福晋中的一位做嫡福晋,那么侧福晋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此时就是你的机会啊,你好歹也是青海台吉的义女,腹中又有爷的孩子。”沉香见沐兰一脸呆滞,又问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沐兰冷笑道:“懂,不过一切都是枉然。在爷的心里,只有嫡福晋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任何人都取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