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的病时好时坏,眼见着好些了能吃几口饭,也可以下床走动了,没几天身子又觉不舒服,复又躺在床上休养着。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半个月,人越发瘦下去,本来姣好的容颜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日沐兰在院子里散步,看见梦云刚去药铺抓了药回来,便跟她打招呼,闲聊了几句。沐兰见她闷闷不乐,问道:“嫡福晋的病可好些了,听说比往日多吃一点饭了?”
梦云红着眼眶回道:“别提了,刚好些又发作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沐兰原以为十四爷日夜照顾着嫡福晋,她的病定能快些好起来,没想到现在反而加重了。于是说道:“这些日子,大夫嘱咐我好好安胎,所以也很少去你们那里走动。竟不知嫡福晋的病又发作了!唉,这可怎么是好,是那大夫医术不精吗?”
梦云叹道:“谁知道呢?庶福晋要是有空,也常去陪嫡福晋说说话吧。她性子本就内向,病了这么多天,整日闷闷不乐的,叫人看了难受。你去陪陪她,开导她一下,说不定能好些。而且你现在有喜了,说不定能沾沾你的喜气。”
沐兰笑道:“也是,你现在回屋吗?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梦云点点头,便扶着沐兰往完颜的房间走去。
完颜见沐兰来了,想要坐起来。沐兰赶紧上前说道:“嫡福晋你身子不好,就别动了。沐兰坐在你床边跟你说会儿话可好?”完颜笑着点点头。
十四爷见沐兰要坐到那么高的床沿上,怕她有个闪失伤了腹中的胎儿,赶紧上前扶着她坐到床边。沐兰轻轻地拍了拍他,笑道:“我没那么娇气,别紧张兮兮的。”
完颜笑道:“头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候,要好好养着。这些日子爷为了照顾我,可让妹妹你受委屈了,我整天都叫他回去陪着你,他偏不听。”
沐兰见她形如槁木,双眼无神,不由地吓了一跳。不过几天没见,倒像是土已经埋了她身子一半。沐兰安慰道:“嫡福晋你就不要担心沐兰了,沐兰可好着。你也知道沐兰第一次做娘,什么都不懂,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好教教我。”
完颜听她这么一说,叹道:“我这身子也不知是怎么了,难为爷整日守着我,却也不见好转。想来我这一生也算是有福之人,小时候阿玛和额娘把我放在掌心里宠着,十四岁嫁给了爷,爷从来不曾跟我吵过架红过脸,一直待我甚好。只怕此生福分已尽,将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要托付给妹妹你了。好好照顾爷,也帮我看着几个孩子。”话音刚落,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梦云和花蕊见状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十四爷将头扭向窗外轻轻地叹气。沐兰赶紧打趣道:“不许说这些话,爷脾气太坏了,除了你别人都迁就不了他。所以你必须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将来还要看着弘明、弘暟为你抱孙子。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要想着明天我就能好起来,你的病才会好得快。”
完颜浅笑着点点头。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只是自己的身子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没几个时辰。一醒来看见十四爷愁眉苦脸,丫鬟们都哭肿了眼睛,她的心里更难受。
沐兰见她精神不济,怕她乏了,便说道:“嫡福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沐兰不吵你了,明天再来看你。”完颜嗯了一声,便翻向里侧睡去了。
十四爷见沐兰要起身,快步走上前扶着她。沐兰心想,怀个孕哪儿有那么娇气,走个路都需要人扶?相比之下,现代的孕妇真是强大,很多人每天要挤公车去上班,还要工作八个小时。
走出屋子后,沐兰说道:“爷,是不是请的这个大夫不行啊?不如去京城请个好一点的大夫给嫡福晋看看吧。”
十四爷回道:“我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件事,这个大夫看了半个月都不见好,也该换一个了。我等会儿就去找尼雅商量下。”
沐兰心想中医本就治得慢,再耽误下去怕是不行了,于是说道:“别等会儿了,就现在去把尼雅叫来,叫他赶紧去京城请个名医来。”
十四爷见她这么着急,便吩咐小厮去将尼雅叫来。尼雅来后,听说十四爷想去京城请个大夫,忽想起前年他母亲生病的症状跟嫡福晋挺像的,后来让京城的闻大夫给看好了,便将这闻大夫推荐给十四爷。
十四爷听他说得甚好,便说:“那就去请这个闻大夫吧,花多少钱都不要紧,只要能把嫡福晋的病治好就行。”
尼雅赶紧驾着马车,连夜去京城请闻大夫去了。谁知第二天闻大夫前脚刚进府,后脚李如柏就带着人跟了进来。
沐兰听说京城的大夫来了,心里挂念着嫡福晋的病,便急冲冲地往嫡福晋的院子走来。碰巧看见李如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沐兰问道:“李大人,这么不见外啊?这好歹是郡王府,你进来干什么啊?”
李如柏笑道:“听说府上来了客人,不知是哪位贵客啊?”
沐兰没好气地回道:“嫡福晋病了,十四爷从京城给她请个大夫来看病,难道这也不许?”
李如柏回道:“当然可以,不知是哪位名医,可否让小的见见。”说罢,便要走进嫡福晋的院子去。
沐兰赶紧拦在院门口,朗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女人家的闺房岂是你们这些男人可以随便闯的?何况她还是王爷的嫡福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和礼节吗?而且嫡福晋现在病得这么重,被你们一闹,病情加重,到时候谁负责?”
李如柏赔笑道:“白姑娘,我们不是要乱闯,只是去瞧瞧这位大夫。”说着想将沐兰推开。
沐兰两臂一伸,狠狠地说道:“你再推下试试,我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要是把我孩子推没了,我白沐兰一定杀了你,让你去给他陪葬!”
李如柏跟沐兰打过几回交道,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要是真惹了她,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于是往后退了几步,笑呵呵地说道:“姑娘,我们也要保护王爷,要是有坏人扮成大夫闯到府上,那岂不是更危险?”
沐兰冷笑道:“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见见那个大夫。你去门口等着,等那个大夫给嫡福晋看完了病,我让他出来单独见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到时候慢慢问。这样可好?”
李如柏说道:“行,那我就去门口候着,还望姑娘等会儿把人给我带出来。”说罢,转身出去了。
花蕊奉了茶出来,见沐兰横在门口,拦住一群官兵,吓得跑过来扶住沐兰说:“我的姑奶奶,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要是那群人撞你一下,把你孩子撞没了,还不把爷气死啊?”
沐兰睨了她一眼,说:“呸呸呸,净胡说八道。让这群人闯进去,才会把爷气坏。”花蕊摇摇头,赶紧扶了她往完颜的房间走去。
闻大夫给完颜把了把脉,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弱。我开个方子,按这个方子服一个月的药,应该就能恢复。”沐兰看完颜一脸虚弱的样子,大夫还说没什么大碍,暗自叹道,看来治病还是西药好,只可惜现在没有西医。
大夫开好方子后,十四爷说道:“闻大夫,内子现在身体不好,没办法回京城。只有劳烦您经常来遵化替她看病,只要能将她的病治好,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说着递了一锭金子给闻大夫。
闻大夫收下钱,回道:“十四爷放心,救人治病本就是我的职责,小的定当尽力。”众人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退出了屋子,让完颜好好休息。
沐兰将尼雅拉到一边,交代道:“李如柏见你从京城带了人回来,又上门来找碴了,我让他在门口候着的。你带闻大夫去见见他,把嫡福晋的病情给他说一下。以后还需闻大夫常来这边看病,还是向他解释清楚比较好。”
尼雅听了这话,怕惊扰了十四爷,便悄悄带着闻大夫往府门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