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赤云村时,已是深夜十点钟。
山村中人夜生活贫乏,早早就熄了灯睡觉。也有一两家晚睡的人家,亮着晕黄的灯,在黑暗中像是寂寥的星。
轮胎压过路面发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明显,一路上行,按照阿竹的指路,在村西一座院落前停下。
屋内的人听到门口汽车的声音,亮起灯,很快就有男女说话的声音和开门声响起。
“这就是我家了!”一回到自己的家中,阿竹马上忘记刚刚路上的惊险,热情的介绍,并下车去叫门“阿爸阿爸,我回来了,快开门!”
紧接,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门内渐行渐近,门“吱呀”一声打开,先露出来的是一盏样式古老的煤油灯,然后是一张少女清秀的脸,“阿哥?你怎么才回来?”少女迷迷糊糊的问,眼睛眯着,显然是被梦中吵醒的。
“阿梅,阿爸呢?”阿竹笑嘻嘻地推开门,叫阿梅的少女顺势让出路,“快叫阿爸,家里来客人了!”
阿梅这才注意到阿竹身后的莫语,和坐在车里的莫敬恒。先是一怔,然后腼腆地笑“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跟阿竹一起喊“阿爸,来客人了!”
很快,阿竹家中所有的人都出动了: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硬朗葛叔,直性子的阿兰,腼腆温柔的阿梅,还有跟他们一起回来的阿竹。
莫语和莫敬恒被热情的迎进屋,茶水瓜果招待着,等阿竹将白日之事讲过一遍后,莫语和莫敬恒受到了更加隆重的对待。
阿梅和阿兰张罗了一桌简单但美味的饭菜,阿竹陪着莫语莫敬恒吃过之后,又跟葛叔聊了会儿天,就带他们去客房。
阿竹家虽然只有一间客房,可客房内分内外两间,两张床,全新被褥和枕头,躺进去,一股阳光和棉花的香味。
厕所出门向左,男女共用的土茅坑,虽然简陋但很干净卫生;洗澡要烧水倒进木桶里,在房间内洗,贴心的阿兰和阿梅早在做饭的时候就为他们准备了两大桶热水供他们饭后泡澡。
全身泡进热气腾腾的木制浴桶中,莫语再次因为这古韵十足的情节而身陷古代侠士生活的YY中。
内外间之间隔着半堵墙和一道门帘,莫敬恒洗好时,内间的莫语还在拖拉拉地泡大侠梦。
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女孩子隐约的哼歌声从门帘那边飘出来,让人听了莫名的心安。
莫敬恒擦着头发靠在门帘边的墙上,“先前遇到的是什么?”
莫语掬把水泼到脸上,舒服的叹口气,“百鬼迷障。”
莫敬恒挑了挑眉。所谓百鬼迷障,就是百鬼将怨气凝结成幻想,迷惑世人深陷迷局,直至获救或是死亡,这是“鬼打墙”的最高级别。
要破解“百鬼迷障”,普通法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用染着处子经血的东西加正宗法咒破解。幸亏遇上莫语例假来潮,虽然最后一天,量小不稳定,但好歹也是见红了的。
“何靓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莫敬恒转移话题。
莫语感觉水温下降了,便起身出了浴桶,一边擦身一边说“明天一早去趟东坡。按说,山体向东,阳气极盛,不可能会有鬼怪作祟……再加上,阿竹说东坡缓,不足以致命……我想,让他们丧命的原因应该另有其他……这么明显的疑点,警察难道没有想到吗?”
莫敬恒冷笑一声,“想到了又能怎样?查不出结果,只能当坠崖算。”
山中夜晚气温低,屋内虽然点了小炉子,可莫语还是被冻醒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闻外间莫敬恒规律均匀的呼吸声。
感觉有股细冷的风从被头钻进被窝,莫语打个激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视线在黑暗中无目的地扫视一圈,寻思着这屋子是不是漏风,然后有了尿意。
大晚上的,有这么冷,她是打心眼儿里不想去茅坑。可是,人不能被尿憋死啊!
只好咬咬牙,把羽绒服拽进被窝里快速穿上,然后以飞一般的速度套上鞋,冲出内间,穿过外间,打开房门,关门,直奔茅坑。
这个时候上茅房可真是匹敌世界之最的痛苦经历,小风儿跟刀子似的刮着露出来的地方,几秒钟的功夫就通体发凉,跟掉冰窟里一样。
莫语无比痛恨自己睡觉前喝得那两大杯水,以至于现在的尿流量如长江之水绵延不绝。
茅房里一共有两个坑,莫语上的是靠门最近的那一个。释放过程中,莫语总是忍不住向临坑看去,不知是她神经过敏还是确实是有那么回事儿,她总觉得临坑上也蹲着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双腿分蹲在坑墩儿上,而是面向她蹲在最里侧靠墙的位置上看她。
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发麻。
好不容易解放了,哆哆嗦嗦地提上裤子,从坑墩儿上下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悲催的她泪花花儿都快出来了。
她倒腾着麻木的两条腿迅速冲出茅房,往回跑,在距离房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从她住的内间的窗子里爬了进去。
她第一个念头是遭贼了。赶忙从墙根捡了一块石头当武器,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悄悄推开门。
外间里,莫敬恒貌似睡得很熟。炉子里的火快熄灭了,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照亮一块小小的区域。
莫语悄声快步走到莫敬恒床边,推他肩膀欲将他叫醒。
谁知连推了好几下,莫敬恒都一动不动的,她刚想加重力道,却听见内间有脱衣服上床的声音发出。
莫语疑惑地皱起眉,这是什么情况?
又听了一会儿,内间再没发出什么动静儿。
莫语也顾不上叫醒莫敬恒了,握紧了手里的石头,上前缓缓掀开门帘。
空荡荡的内间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莫语皱了皱眉。
这时,床上发出“哼唧哼唧”的细微声响。
莫语察觉的非人类的气息,放下手里的石头,右手捻出防御诀,缓步走到床前。
两张叠加的被子下微微鼓起一个篮球大的包,还一颤一颤地蠕动。
莫语左手小心地握住被角然后猛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