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节去拜佛,早有预谋
好半天,他们才爬到了山顶。俯视脚下,万物变得飘渺。一丝云彩氤氲而起,将树梢披上了白纱,宛如仙子。
安秀虽然在城里的商户中颇有名气,但是山上的和尚们并不知晓。他们只认得每个月给香油钱的那些妇人们。安秀不信佛,何有保又心疼钱,所以这个寺庙里没有他们捐的香案。
大家跟着普通的香客一起拜佛,三步一鞠躬,五步一叩首。安秀跟张珍珍与何有保学,动作标准又虔诚。庙里的各路菩萨都披上金装,勾画得精致:或怒或笑,或扬手或抬足,无不栩栩如生。
每间寺庙的门上,都雕刻着八仙的图像:铁拐李,韩湘子……
安秀偷偷用手一摸,的确不是用油彩画的,而是用刀子一步一步雕刻而成。心中惊诧,这样古老的技艺传到后世早已变得珍贵稀有。可是这个年代随处可见,匠人也是低贱的。
拜好了神,何有保等人说去给功德钱。安秀当即让小厮搬了一个箱子过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封银子。
倘若是平时,何有保见安秀一下子就挥霍了一百两,肯定要肉疼。可是现在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秀,爹亲自拿去,才显得心诚。”这次安秀能平安回来,何有保便明白,钱财不过身外物,有什么可以孜孜以求的?身边的孩子们如意健康才是上天的眷顾。
安秀与张珍珍便在殿外等他。
半晌,何有保终于出来了,一个老和尚跟他一起。何有保指了指安秀这边,低声向老和尚说着什么,安秀忙跟张珍珍一起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笑眯眯道:“女施主,敝祠今日有佛法大会。一决大师亲自讲解佛法,女施主倘若有心,便一块儿听听吧。”
何有保与张珍珍都欢喜地看着安秀,他们都知道,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去听住持师傅的佛法大会,这就是肯定了安秀的地位。
安秀自己倒不想去,可是看了一眼一旁的张珍珍,便答应了:“烦请大师带路。”
安秀想让张珍珍去听听,这孩子的戾气太重了。如此年纪,又有安秀和何有保的真心相待,为何她会对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仇怨?难道凌二虎在背地里嫌弃过她?
张珍珍与何有保都想去听佛法,见安秀同意了,两人各自笑了笑。老和尚走在前面,安秀等三人跟在身后。拐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西北角有一间独立的小院,一棵参天古树相依,香烟氤氲,断断续续的敲打木鱼声、僧人们低唱声…
老和尚转身向安秀等人道:“施主,两位女施主,前面便是般若殿,三位独自前往。”
安秀等人忙道谢。
殿内的佛法大会早已开始,殿外伺候的小沙弥见他们过来,忙引了往殿内走,一行人敛神屏息,从侧门静悄悄入内。
早有沙弥在最后面加了三个蒲团给他们坐。
安秀何有保本想偷偷过去坐下,不打扰老和尚讲禅。不成想他们刚刚进去,老住持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目光如炬,好似能看懂人的内心一般。安秀愣是被这眼神给镇住了,后背冒出凉意。
难不成他看得出自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老和尚睁开眼也是这一个瞬间,继而继续讲禅。大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响动。
坐在最后面,亦能听到老和尚的声音,一声一声慢慢浸入耳膜。
安秀努力听了半天,似乎听不懂,就听到几句比较熟悉的:“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张珍珍似乎能听懂,比较入神。
安秀努力让自己去听懂,无奈她没有什么慧根,张珍珍听得津津有味,安秀心中则盘算着如何把自己带回来的珍珠变成更多的钱。
这样的珠子,用来做成头饰最好不过了。鸽子蛋做主珠,四周用小白色的珍珠佐辅,综合下来,绝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这些珍珠,其他的首饰铺想买都买不来。
一声木鱼的沉响,所有人都肃穆下来,大殿内尽悄悄的。
安秀这才惊醒过来,茫然看着众人。张珍珍在内的众人都有点紧张,紧紧盯着老住持。安秀不明所以,只得推张珍珍,低声问道:“大师说什么呢?”
“大师说选一个人单独传授佛法…”张珍珍一脸的期盼,“不过要心诚,与佛有缘的人才好,我怕是不能去了…”
这边,大师已经选好了人,把一个小木牌交给小沙弥,让小沙弥交给大师选中的有缘人。
小沙弥慢吞吞地往后走,被他路过的人都一脸的失望,最后,他的脚步听在安秀等人的面前。
安秀愕然望着他,心想别选我啊,否则也太狗血了!
正想着,小沙弥把木牌举到安秀的面前:“施主…”
安秀哭笑不得,一脸的狗血。
佛法大会已经讲完了,众人退出了大殿。安秀等候在一旁,秦老夫人与秦夫人也在听,看到安秀都愕然看了她一眼,继而报以微笑。秦怡然也礼貌冲她笑,可以一看到一旁的张珍珍,顿时唬下脸来。
张珍珍则一直微笑,跟秦夫人与秦老夫人一起出去了。
待人都走后,大殿内只有安秀与老住持。老住持还是眯着眼睛,手里滚动佛珠,轻轻敲着木鱼。安秀有些手足无措,盘坐在老住持对面的蒲团上。老住持不开口,她亦不敢开口。
半晌,老住持才开口:“女施主,佛法云:无垢庄严光,一念及一时。你可知其中意?”
安秀自然是不懂的,老老实实说道:“安秀不知,望大师明示。”
老住持叹了一口气,慢慢说起来,安秀还是不太懂,最后总结了一下,大致是说她心中旁骛太多了,反而束缚了手脚。理应静心修养,将来好登极乐。
总而言之,希望安秀放弃一些凡尘琐事,别计较太多,免得伤了自己的心脉。无欲无求才是根本。
这样的老和尚,安秀很是尊重的。不管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安秀都没有反驳,静静听着,静静点头。最后老和尚问道:“女施主,我佛慈悲,切莫为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安秀心想,她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啊,这老和尚说什么呢?但是点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什么时候,她对佛竟然这样尊重?
从般若殿出来,张珍珍与何有保一直等在殿外。忙问大师跟她说什么了。
安秀故作神秘:“大师传授我一些佛法独到的心得,告诫我不可以为外人知道。爹,珍珍,你们别问了,这是对佛祖的不敬!”
张珍珍与何有保吓了一个激灵,果然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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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秀从般若殿出来,小沙弥关上了大门,一个男人从佛像后面踱步而出。他是雪檀银饰铺的东家薛谈竹。从外貌看来,不过四十出头,方面大耳很有福相,脸上的眉眼平和,不太像是生意人,反而像个官老爷。
不怒自威,也是一种本事啊!
薛谈竹看了看一决大师,问道:“大师,您看她反应如何?”
“施主,老衲不过照你的吩咐,把这些话都告诉了安东家。她能不能明白,便是你们的造化了!”一决心痛般说道。刚刚的那一席话,不过是薛谈竹教他告诉安秀的,希望安秀不要在首饰行掀起再大的波澜。
她的米铺,打破了米行的规矩,让很多人都头疼,所以薛谈竹希望通过老和尚的话,让安秀相信,如果她不收敛,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多谢一决大师,我应下你的,已经送到了,回头大师清点一下。”薛谈竹说道。
当着佛祖,一决大师只觉得心头剜痛,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闷声道:“多谢施主了。老衲还有事,便不多陪施主了。施主请!”
一决八岁便在和觉寺出家,这次的一草一木都是伴随了他一生。如今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一辈子干干净净。可是寺里的香火一日不如一日。世态平和公正,人们心中的不平与痛苦也少一点,不太需要佛法的依托。都忙着挣钱讨生活去了,谁还有虔诚去念佛?
没有人念佛,和觉寺的香火便少了很多,渐渐不能维持日常的开销了。主殿的东南角早已年久失修,快要坍塌了。
一决大师亲自下山化斋,希望城里的有钱人能出钱修葺主寺。但是所有人的都很冷漠,纷纷道说世道的艰难,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给了一决几两银子便把他打发回来。
昨日正好去了雪檀银饰铺,跟薛谈竹说起修葺大殿的事情,薛谈竹当即承诺给五千两银子。但是需要一决大师帮他做一件。
就是劝说安秀收收戾气,好好经商,别想着独霸一行。
权衡再三,一决才答应了。但是他一辈子清修,到老却要做出这等俗事,何尝不是心痛如刀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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