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姜云楷一边嚷嚷一边扑进了尹恒房里，差点儿将正绕着屋子慢慢走动的尹恒给撞翻在地。
“怎么了？”尹恒这些天来下定决心安心养伤，尽全力配合大夫的治疗，果然不出几天他的伤情已有了极大好转，此时说起话来已几乎与平常无异了。
“江雨光死了！”姜云楷咽了一口口水，随手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
“死了？”尹恒走近姜云楷，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你是发烧发傻了吧。”
姜云楷将尹恒的手拂开，似乎很疲惫，根本没有心思跟尹恒扯皮，：“我这是一路跑过来给热的。”
“你方才所说的可是真的？”尹恒见姜云楷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追问起来。
“我也希望是假的。”姜云楷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刚刚才去看了他，那模样，”他使劲儿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将眼里的什么东西给挤出去，“已经完全没有人形了，脑袋都摔扁了。”
“摔扁了？”尹恒也拉过一把椅子，紧挨着姜云楷坐下，将桌子上倒扣的茶杯拿起来一个斟了满满一坏茶水递到了姜云楷手里，“你慢慢说。”
姜云楷接过尹恒递过来的茶水，手却止不住地抖起来。眼看着一杯茶水就快要全洒出来了，他赶紧双手端住茶杯送到嘴边仰起了头一饮而尽。
尹恒见此情形，待姜云楷喝光了茶水后向他伸出手去，接住了他颤抖的手几乎端不住的茶杯：“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云楷吐出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些：“旧哨楼平台的栏杆断了，江雨光从上头摔了下来，掉到了荒废的花园中的假山上，就这么死了。”说完他抬起眼看着尹恒，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走，我们去看看。”尹恒一只手拽着姜云楷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屋外走。
“我不去！”姜云楷浑身一哆嗦，挣开了尹恒的拖拽缩到桌子后面，“太可怕了，我才不要再去看第二眼。”
“我想江雨光的尸体，”说到尸体两个字时，尹恒觉得很别扭，“应该已经从旧哨楼那里移走了吧？”
姜云楷不知道尹恒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照实点了点头道：“已经给搬走了。”
“那不就得了。”尹恒道，“我们去旧哨楼。”
“你早说啊！”姜云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上了已经朝门口走去的尹恒，“你走慢一点儿，待会胸口又会闷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尹恒待姜云楷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行之时附在他的耳朵边低声问道。
姜云楷搀住尹恒，小心地瞥了一眼周围不断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熟人和陌生人，发现并没有人特别在意他们之后才学着尹恒的样子也凑到了他耳朵边低声道：“这事应该发生在昨天夜里，但直到今天早上到旧哨楼去给他送饭的仆役上楼，才发现了平台栏杆已经垮了好长一截，而倒霉的江雨光正好从那里摔了下去，像块破布似地挂在楼下花园里早已废弃了的假山上。”说到这里，姜云楷又想起了江雨光恐怖的死相，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尹恒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向前疾走。姜云楷担心他伤情反复，一边用力拽住他使他脚步慢下来一边说道：“你还没说清楚咱们去旧哨楼干什么去呢！”
“我也不知道。”尹恒摇摇头，“只是想去看看。”
“什么？”姜云楷瞪大了眼，不由得提高了音调，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他自知失态，赶紧拽了尹恒往前快走几步之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还以为你想到了什么呢！”
尹恒侧过头来盯着姜云楷，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这么说，你是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蹊跷啰？”
姜云楷挠挠头，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就先去看看再说。”尹恒说完，不由分说便拖着姜云楷继续朝前走去。
二人沿着曲折的路径一路从人声鼎沸的热闹地段渐渐走到了几乎无人踏足的偏僻角落，旧哨楼一点儿一点儿地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儿现在没人值守了吗？”当二人抵达旧哨楼底下时，尹恒四下里观察了一番后问道。
姜云楷点点头：“你也知道，大哨楼的视线范围正好囊括了这座倒霉的哨楼的视线范围，自大哨楼建成之后这里早已废弃多看不用了。可大师父，”提到万致远时，纵然二人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我想他多半是想惩罚江雨光，所以才指派他来值守这么个没用的哨楼。可没想到，如此倒断送了他的性命。”
尹恒站在楼下，仰起头用手挡在眼睛上方，却仍挡不住渐渐升高的太阳。他收回视线，放弃了在楼下的阴影里试图看清楼上情形的想法，先四下里看了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姜云楷能够猜到尹恒的意图，顿时觉得一阵胆寒，止不住地将他往后拽。
尹恒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姜云楷一眼：“别那么没用！”
“谁没用了！”姜云楷辩解道，咽了一口口水后才说道，“不过这里阴森森的，平时也少有人走动，江雨光如此惜命的人就都折在这里，我怕是有鬼啊！”
走在前面一点儿的尹恒突然停了下来，姜云楷发现他们二人已经伫立在了花园中。
“你不必害怕鬼神。”尹恒的脸突然间变得煞白，“你该害怕的，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