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那个贱人的事如何了?”沈烟看了抹布一眼,然后便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如小姐你所料,纵然那贱人嘴硬,终究是受不了她家主子那番言语。思来想去间,到底还是遵了她主子的意思自己了断了自己。”抹布将头埋得低低的。
沈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咱们得将这个消息去告诉林小姐啊,这主仆一场,也算是亲人了,总得出面替人家收尸去啊!”
“这个自然。”抹布说首肯定的话,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焦虑,“可是小姐,眼下外头咄咄逼人,万掌门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将你当做替罪羊。许老爷虽然此刻并没有松口,可他在万掌门面前那是顺从惯了的。若是小姐你不在许老爷耳边吹吹风,说不定他哪天抵不住就给将你给卖了!”抹布说着将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没有表情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通红。
“这事儿原本就是冲着她林倩儿来的,”沈烟显得满不在乎,“我自然是不必抢着替她背这个锅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烟扭头看向抹布,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却在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又急急将目光移了开,略略停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接着要说的话,“眼下,让林倩儿知道明月死了才是正事。”
“可是,”抹布见沈烟不愿看他,立刻又垂下的头,却不肯放弃,嘴里仍旧嘀咕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知该如何劝解沈烟,显然以她可以遭遇不测为由是无法打动她的。在看林倩儿的好戏和保护自己的安定之间,沈烟无疑会选择前者。林倩儿是扎进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长在了肉里,就算是要伤了自己的皮肉,为了拔她出来,沈烟也会毫不犹豫。
而顶着已死去的宋吉祥的脸皮的抹布,是无论如何也愿再冒着让沈烟知晓这件事的风险,让她与林倩儿一干人等周旋的。林倩儿身边的许燕佳与那个小厮,分明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们若是知晓这换脸之术,亦必然知道真正的宋吉祥已死自己才能换上他的脸。虽然看起来目前这二人也许是怀着与明月一样的目的,暂时将此事瞒着林倩儿,可保不准哪一天他们就会将所有真相全盘托出。那时林倩儿固然会受到打击,也许还会做出出格的事招致麻烦,真正达到了他们要看她好戏的目的。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沈烟,说不定她将会永远不再见自己。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抹布便觉得浑身冰凉,仿佛突然回到了数九寒天,忍不住浑身颤抖。
沈烟见抹布话说了半截,虽然不知他表情如何,但单看他不住颤抖的身子她便猜到了他的恐慌。
“若是已然怨恨林倩儿十分的宋吉祥知道她再逼死了明月,你觉得宋吉祥会怎么对她?”沈烟原本不想向抹布说得过细,可见他如此顽固,只得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这?”抹布略一思索,顿时恍然大悟。若是此刻他还能做出笑的表情,一定会笑得鼻子眼睛全都挤作一处,“小姐高明,是抹布愚钝了。”
“她那么骄傲,那么自以为是。就算是在知道是因为她才害得吉祥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之后,仍然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企图指挥吉祥的人生。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声称她这是为了吉祥好,真是可笑至极!”沈烟几乎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得意过,“我倒要看看她在知道因为她自己的愚蠢和傲慢害死了最亲近的人之后,她会如何自处。”
“最好能像明月似的,瞪着双眼拼命挣扎却无法再吸进去一口气,最后像一张烂菜叶一样被人踩碎!”抹布咬着牙齿,声音兴奋而残忍。
“你说什么?”抹布的话让沈烟感到有些不妥,可她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妥。
抹布回过神来,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重又回到了局促不安的模样急急解释道:“我说的是,是明月上吊自杀的样子,我一推开她的房门,便见到她悬在半空中的双腿和翻倒的椅子。”
听了这话,倒是提醒了沈烟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先暂时抛开了那说不清的不妥感,向抹布问道:“行院的事是否都处理好了?”身在其中多年的沈烟自然是知道青楼行院的规矩的,这姑娘正接着客却突然上了吊,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惹起大麻烦。眼下自己可万不能惹上这些事,以免授人以柄遂了他人心愿。
“小姐放心。”抹布显得很有把握,“说起来也是她明月命该如此,要不她为何会如此蛮横,一点儿不服管教。就是这些行为这让老鸨伤透了脑筋,本就有将其变卖远方的打算。眼下她因见了旧主而心生愧悔自寻短见,于老鸨来讲倒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小姐事先让我准备好的一大笔银钱,我当作赎身金全数交给了老鸨。这见钱眼开的老妈子,就当将这个人卖给我了。且还是死的当作了活的卖,于她倒是一笔拴了大便宜的好买卖。”
沈烟点点头,对抹布处理的结果表示满意:“那么,接下来便是让林倩儿这个罪魁祸首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