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了。”陆寻裕扒在客厅的窗户下看着院子里的三个人依次离开,回头得意地看了龙川一眼,“怎么样,你要我找个由头让他们经常来走动,我做得还不错吧?”
龙川在椅子里坐下,却是一脸不满的表情。
“怎么了?”陆寻裕见对方不满,像个准备挨掌柜的训斥的店小二似的缩了缩身子。
“这就是你的计策?”龙川似乎很生气。
陆寻裕暗自嘀咕着,真是难为你如此生气方才还装得若无其事。
见陆寻裕没搭话,龙川只当是他默认了,便气急败坏地指责起来:“你什么借口不好找,偏偏扯到治病这条上!我告诉过你,治伤这件事必须得暗中进行才可以!”
陆寻裕见对方发火立刻觉得有机可趁,顺着他的话便接了下去:“那治伤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你盼着他好,他们也盼着他好,大家都是一条心,有什么不能说的?”
龙川的眼睛似乎变得大了一些,嘴唇也翕动着,似乎立刻就要说出陆寻裕想听到了话来了。不过突然之间,所有激动的痕迹都消失了,龙川又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平静:“你是在试探我吗?”
陆寻裕见一击不成,为免伤及自身便立刻收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学过几天医这事儿他们都知道。我扯出这个对伤员好的缘由来,既符合你的心思也符合他们的心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你看他们对我是个假大夫的事已经认定了,怎么又会联想到我是来救人的呢?”
陆寻裕张口就来,说来诚恳真挚,让龙川不禁有些迷乱,实在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糊弄他还是真的在糊弄尹恒等人。
“算了,”龙川表示妥协,“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了,就先这么办吧。”看陆寻裕仍然一副得意的模样,他接着问道,“怎么,你这次不好奇我为何要他们来此走动了?”
陆寻裕歪歪脑袋,动了动肩膀:“倩儿会经常来这里,就遂了我的愿了,我懒得管你打什么主意。再说了,我就算好奇,难道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龙川一点儿也没犹豫。
“那不就结了。”陆寻裕露出一副老奸巨滑的笑容,指指自己再指指对方,“你我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龙川闻言顿时不悦:“你不要因为一两个小伎俩得逞便忘乎所以,你能成事的前提是我的允许。若是脱离了我的意愿,我会让你和你在乎的人全部为我的计划陪葬。”
“那是当然的,”陆寻裕拖长了音调,像是在回答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傻到要给你制造麻烦,我可是巴不得你得道成仙,我这鸡犬也好跟着沾沾光。”
这一席话倒把龙川说得窘迫起来,仿佛真的是他在没事找事一样,这让他很是不舒服:“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你在我这里,可算是有前科的人。要我信任你,你就得做出些样子来,不要老是做些让人生疑的举动。”
“真是天大的冤枉!”陆寻裕举起双手,“我兢兢业业替你救人,还绞尽脑汁想办法为你圆谎,怎么就成了让人生疑了?是你说的不能让人知道是你让我医好了你师兄,那我总得为你寻个由头吧。”
“你是说?”龙川略显迟疑地问道。
“那是当然!”陆寻裕抢着说道,“总不能跟人家说他躺着遇到一个神仙过路救了他一命吧?咱们现在先把这话丢在这儿了,到时候就说这不知哪里听来的办法生效了,他们天天来走动跟他说话就真的就醒了他不就结了?”
龙川脸上有惊喜一闪而过,随即又立刻被阴云覆盖,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寻裕:“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陆寻裕伸出双手往前做了一个推辞的动作:“还是免了了吧!你不必信任我,我也不必信任你。咱们就各取所需,各自安好,待事成之后各自相忘就好了。咱们是同谋,可不是同伴。”
龙川像一个攥着手中糖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时却遭到嘲笑的孩子,赶紧将手藏到了身后。
“真是没看出来,”陆寻裕全然没注意到龙川的局促,继续说道,“你一个人潜伏于此多年,看起来像个严肃的老头子。我本还以为你跟老谋深算的丁道西有得一拼,哪里知道你竟然还存着这份单纯的心思,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龙川被陆寻裕嘲笑却无话可以反驳,不觉脸上微微发烫,带着些许恼羞成怒说道:“你说得对,是同谋而不是同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我的做事原则,你不用将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我早就警告过你,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成事。而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和你师父的命也可以说是到头了。所以,你只要在我还愿意利用你的时候乖乖被利用就行了。多生事端,当然于我不利,却有胜于加之于我身上的害处落到你们头上。”
窘迫的孩子手里的糖果被换成了石子,重重地砸向了发出嘲笑声的方向。
陆寻裕觉得有些于不忍,况且也觉得与龙川斗嘴既探听不到消息,又让双方都难受,于是便寻了个借口溜了。
龙川也懒得再与陆寻裕东拉西扯,待他离开后,终于得以清净地考虑考虑他方才提出的解决办法。可不管他怎么考虑,这都是个符合自己要求的绝好答案。既得头头是道的方法,却又始终透露着一丝不合情理。自己绞尽脑汁也没能拿出的主意,就让陆寻裕这么轻易地就给解决了,这让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挫败感来。他想起与丁道西商量换人前来此处治伤时自己向对方表达的不安,而对方却只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物尽其用,便是主人的本事”。
龙川不禁叹气,自己终究还是差得远。想着自己这边进行得磕磕绊绊,也不知那边的新动作进行得如何了,想着想着便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