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原本本地将发生在水潭边的事一一讲给万致远听后,陆寻裕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侠,情况您也都清楚了,您看,您这是要去那姓楚的庄子上寻回贵派弟子么?若是如此,还望大侠行了方便,带上我师徒四人同去,也好替我这倒霉的师父医治伤腿。您瞧瞧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若是再耽搁下去,腿怕是废了。”
“你说我万家楼弟子有人伤重?”万致远一听陆寻裕提到弟子当中有人受伤时便心中一惊,但他还是等他全部都说完后才开口询问。
陆寻裕点点头,猜不准面无表情的万致远到底是在担心还是在生气,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看样子是贵派年龄大的弟子,我听得同行的人都管他叫行云师兄。”
“是行云师兄!”江雨光一听受伤者是万行云,立刻着了慌。
“你所说的楚家到底在何处?”万致远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这次陆寻裕看出来了,这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为了不当那个被吃掉的人,他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大侠的话,他们动身前就放我们师徒离开了,那楚家庄究竟在何处,我们的确不知。不过,”在万致远身后几个急红了眼的弟子就要冲上来将他撕碎之前,他赶紧高举双手嚷嚷起来,“可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什么办法?有屁就赶紧放!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说重伤之人,乃是我万家楼大掌门的公子,我也就是我万家楼的大师兄万行云!”江雨光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担心万行云,指着万致远说这番话时,被分隔成两部分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劲。
陆寻裕听到眼前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万致远,不由得激动万分。可一看江雨光那副得意洋洋等着看他表示崇拜的神情,又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转向万致远回答道:“原来是万大侠,晚辈有礼了。晚辈虽不知那楚家庄在何处,却记得今早与其遭遇的那个水潭的路径。晚辈想,楚家出动上百人,来来去去,必定有明显踪迹可寻。若咱们回到水潭边,那里也就是起点,顺着踪迹总能找到楚家庄在何处。”
“哼!”江雨光哼了一声,“如此笨的方法!”
“那你来说一个聪明的办法。”青黛抢在陆寻裕反驳前便没好气地反问江雨光。
“就是!”苏木也跟着附和起来,“你连这个笨办法都想不出来呢!”
陆寻裕瞪了苏木一眼,意思是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苏木却很郁闷,明明自己在帮着他讲话,为什么还是遭了他的白眼。
万致远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那就说说吧,你要如何才肯带我们去你所说的那个水潭?”
“师父?”江雨光凑到万致远旁边不解地问道,“咱们何须与这等小子讲条件,我们堂堂万家楼,竟被此等小子要挟,简直是有失身份!干脆一剑结果了他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狂妄自大的小子。我就不信了,凭咱们难道就找不到行云师兄了吗?”
“你这个歪鼻子就是见识短!”陆寻裕微微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江雨光,“你家师兄伤重,被不明身份之人带离,现在生死不明。那自称楚秀的人神秘莫测,武功极其高强,但其名却从未传播于江湖之中。其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有何目的,都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你家师兄在他手中多一刻,便多一份危险。你家师父看得透彻,何须你来出馊主意!又或者,你是根本不想救你家师兄!”
“你胡说!”江雨光见陆寻裕竟然开始离间自己与万致远,顿时气得嚷了起来,随即又转向万致远急急解释道,“师父,弟子绝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都闭嘴!”万致远神情严肃地招呼了一声,“陆小哥,既然你知道我急于知道犬子下落,就不要再东拉西扯耽误时间。若是因此而致犬子有何闪失,你知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当然,当然,”陆寻裕赶紧赔着笑脸,“晚辈绝无要挟大侠之意,只是家师伤重,望大侠垂怜带上我师徒,若寻到了楚家庄,也好医治家师。”
“好。”万致远盯着陆寻裕的眼睛,“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侠请讲。”
“你们到这处地方来做什么?”
陆寻裕愣了一直,暗暗想到这地方难道果真有什么古怪,看着万致远刀锋一般的眼神,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于是他便回答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可曾找到?”万致远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
“所寻之人晚辈等亦未曾见过,是家师一位故人,名唤裕儿。不过,不曾寻到此人。这处地方,也是李临风告知家师的。”陆寻裕斟酌着词句小心地说着。
“裕儿?”万致远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可一无所获,于是便接着问道,“此人与李临风有何瓜葛?”
“晚辈等确不知情。”陆寻裕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只知道这位裕儿姑娘是家师的好友,当年李临风似乎是为了要家师替他做成一件什么事,所以才绑了裕儿作为要挟。”
“为了关押一个女子,如此大费周章?”江雨光咂咂嘴,不可思议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这处通道。
“这些问题,就等你家师父醒了再告诉我们吧。”万致远将目光落到褚江河身上,暗暗思量着,当初以为褚江河与李临风是一伙的,串谋反叛。但在追查的过程当中,他们渐渐地发现了褚江河也是寻找李临风的队伍之一,于是便将他从一个嫌疑人变成了一个能提供线索的人。
这也许是就命运吧。万致远内心突然起了一阵感慨。
对李临风、褚江河的追查几乎耗费了他的半生。而此次,因缘际会,竟这么就得了褚江河、李临风两人的消息行踪。这其中的巧合确是奇妙至极,首先,若是不行云偷逃出门,自己便不会依汪晴风的密信赶来此处寻找儿子。其次,若自己带人进山后没有遇到受伤后留在原地休息的江雨光等人,自己就不会被他带错路走到了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发现此处这个通道的入口了,更回不会碰到此时正巧也在洞中的褚江河师徒。
看来多看的努力,老天爷是看在眼里的,李临风、魔教一事,终于能有个结局了。
“陆小哥,你来领路。”万致远指指前头,让江雨光执剑与他走在一起。随后他又唤来几名弟子,吩咐他们走在中间,轮流背着褚江河,让青黛与苏木跟在她们的师父身后,而自己则走在最后面,观察着前方一举一动。
上到地面后,陆寻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本想求万致远让他们可以在此歇息一宿,明日再行。毕竟他自己已是从前天开始就没有睡过觉了。不过,还未等他说出口,便看到几名万家楼弟子连接带拽将半死不活的褚江河从洞口扯出来,看着他要死不活的可怜样,陆寻裕叹了口气,将要求休息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打起了精神接过万家楼弟子递来的火把,走到了来路的方向,观察一番后便当前一步往回走了起来,随后跟上的众人吵吵嚷嚷,在宁静的丛林中像一队喧闹的苍蝇,搅扰了山林的平静。
而此时的楚家庄,夜深人静,寂静无声。劳累了一天的客人们虽心存戒备,然而终究是抵不过身体的疲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被安置在药庐的林倩儿在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天后,也终于暂时摆脱一切陷入了睡梦当中。而宋吉祥依旧枕着她的手,流着眼泪也睡着了。
楚月被锁在内堂后的小间内,缩在墙角抱着双膝,瞪着眼前漆黑中的墙壁,眼里全都是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和鲜活的血肉。
李临风跃上墙头,看着内堂方向楚家夫妇的卧室,当蜡烛被吹熄后,一切都归于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