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虹作为凡身大境六层高手,又曾担任摩风寨二大当家,言行举止,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黑铁大汉初时吃了惊,倒退两步。看出莫天虹孤身一人后,他脸上又露出狞笑,当郎郎抽出腰间单刀。
白脸汉子见同伴要跟人拼斗,也紧握双拳,脚下不丁不八,摆个旗鼓。
“黑脸汉,你摘刀所用招式,是半生不熟的‘孤云出岫’,想来出自雪山门;白脸的,瞧你所摆旗鼓,应是虎鹤门下,不过你所踏方位,却是错得厉害。兑中藏艮,风火相震,李连虎难道没教过你吗?”
莫天虹背着双手,冷冷道来。
白脸汉子脸露惊诧。尚未交手,对方就识破己方来历,这架还能怎么打啊。
就在此时,黑铁汉子已经怒吼连连,挥起单刀,往莫天虹扑了过去。
莫天虹不避不挡,在刀锋离面门两寸时,才疾伸右手,生生将刀刃抓住。随即,他将刀刃慢慢压向黑铁汉子胸前。
“翁兄,快撒手!”
白脸汉子见同伴一张脸憋得黑里透红,仍然死不松手,不由得惊喝道。他跃起身子,双脚连环数踢,奔向莫天虹面门。
“来得好!”
莫天虹一声清喝,手里猛然发劲,将单刀喂进黑脸汉子胸膛。腾出手来,粘住白脸汉子一只脚,顺势发力,将他掷入火焰升腾的石炉中。
黑铁汉子当场身亡。那白脸汉跌进石炉,浑身着火,哇哇怪叫着往炉边爬出来。
莫天虹拔出嵌在黑铁汉子胸间的单刀,走到炉边。白脸汉爬到哪里,他便笑嘻嘻地将单刀指向哪里,对方哀声求饶,他也充耳不闻。
终于,白脸汉实在无法忍受火灼之痛,纵身一扑,脑门撞在锋利的刀刃上,立即被劈成两爿。
“我先让莫天虹得意一会儿,等下再找他算账。”
杨小萌藏在枝叶间,将天井里的惨状瞧得清清楚楚。他和那两个江湖豪客,无缘无故,不可能为了他们而出手。
白脸汉在炉中焚烧,顿时助长火焰之势。那柄昆吾白玉刀,已经由原先的暗红色,渐渐转为青白色。
“起!”
一直无动于衷的灰袍老者,忽然大喝一声。他迅速从炉膛里抽出一副长铁钳,牢牢夹住昆吾割玉刀,将它挟到石炉旁边的铁墩上。
叮!
灰袍老者手中多出一个小铁锤,击在昆吾割玉刀上。
嗵!
一名原先拉风箱的后生,挥起手中大锤,砸在老者小锤落下的地方。
随即叮叮嗵嗵,老者小锤便灵巧地指向哪里,后生的大锤,便凶猛地落向哪里。
杨小萌愕然发现,火星四溅中,那柄昆吾割玉刀,渐渐冶炼成一柄宝剑形状。
“这莫天虹,当真老奸巨滑!他抢来旧主沈磨刀的宝刀,害怕遭到江湖中人的耻笑,便找到著名冶炼师,将宝刀改头换面,锻造成宝剑。这样一来,谁也不知他吞没了沈磨刀的东西。”
面对莫天虹的心机和凶残,杨小萌初时愕然,随即感到阵阵兴奋。对手越狡猾越凶残,他就越感到好玩。
也许,这正是人的天性之一。
正如猎人打猎,猎到一只野兔,与猎到一只野狼,其中的兴奋程度,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嗤嗤嗤!
灰袍老者将一盆清水,浇在成形的宝剑上,立即冒起缕缕青烟。
待青烟散尽,老者将新剑拿在手里,正反看了两眼,露出满意神色。然后,他将剑递给抡锤的后生,示意给莫天虹拿过去。
阳光打在剑刃上,熠熠生辉。
杨小萌远远望去,似乎也能感到那宝剑锋芒毕露,渴望着饮血。
“好剑!”
莫天虹接过宝剑,细细观赏。他将手指搭在剑刃上面,缓缓摩挲,笑着跟那后生说道:“你们师父神乎其技,放眼孔雀王朝,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冶炼师!凭他手艺,如果投在镇东王麾下,负责为军队冶炼兵器,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后生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们师父,隐居深山数十年,向来是淡泊名利的。”他瞧向灰袍老者,眼里露出敬重之色。
灰袍老者,正将枯瘦的双手,伸进装满清水的木盆。
他神情疲惫,缓缓地洗着手。忽然间,一张花瓣飞进盆内,落在水面上。
花瓣着水,立即氤氲开来,染红一片。
是一滴血!
莫天虹手中宝剑,已经洞穿那后生的喉咙。
“既然你们视福贵如浮云,不想投奔镇东王,那就谁也别想活!省得你们,去给别人锻造神兵利器!”
他厉喝声中,飞起身来,将另外两名拉风箱的后生,也斩杀于剑下。
灰袍老者抬起失神的眼睛,看了眼面前血肉横飞的惨景,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洗手。
“老头,你真不怕死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晋见镇东王?”
莫天虹将手中新剑,架在灰袍老者脖子边。
灰袍老者望着那柄剑,眼里忽然露出悲哀之色。刚才,他使出浑身解数,将昆吾割玉刀改造成利剑,现在,他却要丧生这柄新剑之下!
这种感觉,就像你把一个婴儿抚养长大,却遭到他反噬一样。
“好!老子今日成全了你!”
莫天虹老羞成怒,手中宝剑往外抽出,在半空挽个漂亮剑花,闪电般削往灰袍老者。
眼见宝剑就要削断老者脖颈,那剑身,忽然在半空停滞。随即,它脱离莫天虹之手,飞快地往石屋外面一株大树射去。
宝剑迅速没入树身,树叶簌簌,只剩下短短剑柄留在外面。
“什么人?!”
猝不及防的莫天虹,顿时大惊失色。
杨小萌笑嘻嘻溜下大树,快步奔到石屋第二进的天井里。
刚才,他用七层隔牛,轻而易举地抓走了莫天虹手中宝剑。倒非他对灰袍老者有多深感情,而是冶炼师如果死了,他那条形硬物,就没人能够锻冶,或者能够辩认了。
“是你?哈哈哈!”
莫天虹看清来者竟然是杨小萌,不由得纵声大笑。
那天在摩云寨,杨小萌缩小身形,挣脱捆绑,只是凡身大境五层易筋。莫天虹乃六层白气高手,岂会害怕五层的?而且,从易筋到白气,任他天纵奇才,也绝无在一个月左右,便能突破的道理!
至于刚才宝剑脱手,很可能是杨小萌身藏奇门暗器,例如常见的蚕丝飞索。
这种蚕索,以雪蚕之丝制成,一根单丝,能负荷数十斤重物,韧力大得异乎寻常。江湖中常有不入流的角色,用这种暗器凌空抓物,吓唬敌人。
莫天虹乃是行走江湖的大行家,岂能被轻易吓倒?
“姓杨的臭小子,镇东王悬赏五万两银子,拿你归案。妙极妙极!好大一笔横财,居然送到我莫天虹手掌心里来!”
他满脸兴奋,眼睛闪闪发亮,贪婪地盯着杨小萌,似乎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白花花银子。
“赏格才五万两?”
杨小萌苦笑。他身上藏着数百万两银票,这区区五万两,还真觉得有些侮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