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道法的根源在于自身境界的提升;有人说,道法的根源在于世间法则的掌控;还有人说,道法的根源在于灵力的无间把握。但无论以上论点哪个准确、哪个谬误,其实都可以看作一句话:道法三千,曲径自由。
但凡大道小道,只要一路前行走到了极处,无一不是通天彻地的大能。
可惜,绝大多数的修真者一旦初步掌握了一定的力量,就很快会迷失在五彩缤纷的婆娑世界中。不要说一路追寻自己的道了,只怕是连曾经拥有的一份无比珍贵的心意也会在万丈红尘中被撕扯得烟消云散了。
唯有极少数真正的修者,才能始终紧紧把握着自己的心,不断使之坚固、壮大、完满,最终化作自己的道。
而眼前的方疾,似乎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朦胧看见了自己的道,即便他本人并未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小猢狲…小黑…无力哭泣的自己…”
方疾站直了身体,清醒、迷茫、喜悦、哀伤的神情不断在其眼中闪过。与此同时,金色、紫色、赤金色的三种灵芒不断在其身上此起彼伏,而一道淡金色的印痕则清晰地凸现出来,不停游走于全身上下。
这时,蝎尾上的小鬼面猴已几乎快死了过去,至于蝎尾也在灰色妖火和小黑撕咬的双重打击下,几近断折。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要疯狂得要将小黑和自己的蝎尾一同彻底烧化去的蝎尾狮一下惊醒过来了似的,猛地转过头来,只见目光奇特的方疾已缓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眼神交错中,蝎尾狮看到了一种尚十分弱小却能够震彻心灵的力量。
没有丝毫的犹豫,蝎尾狮狂吸一口气,鼓起腹中妖火,向着方疾疯狂喷吐出。
“唰!”
灰色的妖火刚刚突起,一道巨大的紫海棠光晕已展开在蝎尾狮的面前。虽然,浓烈的妖火是如此恐怖,紫海棠只是堪堪挡住了一息的时间便完全溃散了开来。可是在此空档中,原本行动“迟疑如木偶”一般的方疾却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就在紫禁罗天的光晕散去前的一瞬,淡金色的印痕一下融入到了方疾右臂上的朵朵云纹中。接着,前所未有的汹涌金中火在方疾的手臂上熊熊燃烧起来。与以往赤金色的火焰不同,这一次方疾的右臂全然化作了一只光辉金焰的火炬,纯正得仿佛金色琉璃的炎芒照射得通道中宛如升起了太阳。
翻滚的金色火焰间,一朵朵云纹的虚像不停从手臂上浮起,就如同烟火一般。而金焰之下的右手臂膀,则凝结为一片金黄,其上再无一丝纹路、线条,就像天工铸造的绝品金塑。
乘着紫禁罗天光晕破散开的点点灵光,方疾的右拳瞬间出现在了蝎尾狮的近前。
在山崩海啸般的拳风下,无坚不摧的灰色妖火被刹那洞穿。
这一刻,融入了特殊力量的破御金中火已经不止于攻破对方的防御,甚至于道术神通、妖法异能也可一拳直破之,再无花巧可存。
吃惊地看着原本重伤不起的方疾突然发出可怖可畏的一击,即便连自己的三阶妖火也一举被破,蝎尾狮直感到一阵心悸。
但此刻蝎尾狮已不及避让,作为三阶顶峰妖兽的尊严也不允许其避让,在千钧一发间蝎尾狮又一次举起利爪,怒吼着全力对着来袭的金色拳头拍去。蝎尾狮相信,以自身的恐怖巨力,方疾的拳头再强也绝奈何不得。而最终的结果也必定与前一次相同,方疾被一爪拍退。
“嗤!”
一霎那,方疾的右拳与蝎尾狮的前爪又一次相遇。不过,再不同于之前方疾被一击击倒的情形,燃烧着熊熊破御金中火的拳头就仿佛是一支气贯长虹的无双利箭,面对丈许直径的蛮荒狮爪竟然直接穿爪而过,在蝎尾狮的前爪上留下了一只巨大的洞口后继续威风飙进。
最后,在蝎尾狮的瞠目结舌中,金色的火焰右拳沉重无比的轰击在蝎尾狮巨大的棕色狮鼻上。
“嘣!”
遭此重击,巨大的狮身竟然直接腾空而起。接着,在一片紫血洒落和一声高声的悲鸣中,蝎尾狮翻滚着在空中不断倒飞出去,转眼间便直直通过石拱门,跌入了溶洞之中。
而在此一拳后,方疾整个人便一下委顿下来,再没有力气支撑,直直摔倒在地上。只是在失去力量前的一瞬间,方疾左手一抖将舞空练射到小黑的身上,用力一扯。
这时,重伤下的小黑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不但变异的巨大鬼头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神秘的黑色纹线也重新隐浮到了坑挖不平的鬼面下。可即便这样,小鬼面猴仍然紧紧咬合着獠牙,同时将十只爪子死死扣在同样伤痕累累的蝎尾上。
就这样,小黑被方疾的舞空练一拉,而飞在半空中的蝎尾狮又是往后一扯。
“嘶”的一声响,蝎尾狮最引以为傲的恐怖蝎尾竟然被整条撕扯了下来。
当见到小黑终于“安全”地从蝎尾狮身上脱离了下来,方疾的双目忽然转回清明,接着一阵无比厚重的无力感传来,方疾便再没有了知觉。
同一时刻,倒飞出去的蝎尾狮却是被山崩地裂的愤怒和一点微不可查的恐惧所充满。
蝎尾狮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与方疾的第二次“拳爪对话”,结局竟然是自己的全面落败。不但一只前爪被废掉,甚至连带着自己的蝎尾也遭到了断裂的命运。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只会使得蝎尾狮更加暴躁和疯狂。无论是被方疾一拳,还是蝎尾的断裂,带给蝎尾狮的都不是致命的伤势。而此时此刻,在这座溶洞中蝎尾狮对于方炎等三人仍具备着压倒性的实力优势。只要让蝎尾狮稍稍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无情的反击和彻底的毁灭便会立即降临到溶洞中的每一个生灵头上。
只可惜,蝎尾狮再没能得到这个小小的喘息之机。
就在蝎尾狮飞跌进溶洞,正努力翻身想要振翅而起时,三道火柱突然凭空出现,进而无数澎湃的火系灵力以三道火柱为中心,瞬间组成了一圈巨大的罗网,将蝎尾狮整个围困在其中。
“嗷!”蝎尾狮痛呼一声,直直地撞击在被诡异出现的火柱和火灵罗网围上,接着被直接反弹了下来,重重摔落在溶洞黑色的地面。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被火灵罗网瞬时灼烧出的大块伤口,蝎尾狮一下翻身站起,警惕万分地朝着将自己三面围困住的火柱和罗网望去。
透过一根根由精纯火系灵力组成的火灵经纬线,蝎尾狮看到了三朵夺目的红色朱莲正静静漂浮在三道古树高大、粗壮的火柱之上。再看自己的足下,一道道新刻画未久的阵图从远处的火玲珑一直延伸到过来,最后在拱门高台的前方汇聚成了一个巨型的三角阵图。
而在三角阵图的每个尖角顶端,都又雕刻着一个火焰形状的子阵。三道巨大的火柱正是立足于三个火焰子阵上,至于那罗网一般的三面火灵罗网则完全沿着三角阵图的三条细长的边展开。蝎尾狮便正是被困在这三角阵图的中间。可惜的是,虽然蝎尾狮头顶的天空似乎并无火灵罗网阻挡,但只长有半翼的妖兽并无法自主飞行上去。
似乎本能察觉到了已逐步逼近的危险,面对奇异法阵的围堵蝎尾狮只是略一吃惊,接着便一下鼓起胸腹,向着一面火灵罗网吐出一道妖火,希望能破出一条通路来。
但可惜的是,灰色的妖火翻卷扫过火灵罗网和火柱,却没有能起到一丝效果。只见漂浮在空中的三朵火莲同时一闪,在蝎尾狮妖火攻击下刚刚有些淡薄下去的罗网又一下织密起来,转眼恢复如初。
见自己的妖火喷吐不奏效,而原本的大杀器蝎尾又断去了,已没有太多手段的蝎尾狮只得伸出另一只完好的狮爪,向着阵网猛力拍去,希望可以以力破之。但最后的结果,火灵罗网依旧完好如初,蝎尾狮的狮爪却被烧焦了大片的毛皮。
“嗷!”在试过了所有可能的手段,却仍然无法突围,终于,蝎尾狮有些心慌了。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一个临时布下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星阵法,却怎么也破不去?呵呵。”就在蝎尾狮不知下一步到底是该进该退时,忽然一个身影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面对着蝎尾狮,站在了火灵罗网的另一边,。
“嗷!”蝎尾狮立即便认出了眼前的身影,正是之前在飞舟上不断用神念扫视自己的人。
蝎尾狮号叫着本能地想扑上去,却才准备跃起又生生停了下来。
看着罗网里动弹不得的蝎尾狮,方炎的神念再次肆无忌惮得扫过蝎尾狮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脚下的这个法阵名为‘炎阵’,一星等级,差不多每个研习过阵法之术的修者都会摆弄。其原理也十分简单,就是在三角阵法的三个连环阵眼上各放上一枚火系灵石,从中抽取灵力来组成一个火焰罗网围困目标。”方炎望着眼前逐渐起了惧色的蝎尾狮,不急不缓地说道,仿佛对方真能听明白一般:“不过,毕竟只是最普通的一星法阵,如果用初品火灵石布置起来,顶多也就能困住一阶妖兽或者炼气五层以下的修者一小会儿。而眼前,我的这个炎阵却把你这样的三阶顶峰妖兽给牢牢困住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嗷!”不知为何,听到方炎问到这句话,蝎尾狮一下抬起狮头,望向了头顶上方有如悬空雷火一般的三朵朱莲。
“呵,你很聪明,就是因为那三朵朱莲。”方炎又是一笑,举手指了指朱莲道:“想必你也察觉出其中的可怕威能了吧。同样,我也不敢去激发这三朵朱莲。不过,即便是施放不得,小心地给它们挪个位置我却还是作得到的。”
这时,在蝎尾狮背后的拱门高台上,鲁布修从黑暗中钻出,双肩上分别架着昏迷不醒的方疾和仍然紧抓着一长条蝎尾的小黑,笑着对方炎点点头。
“就是这样,小小的一星法阵因为三个阵眼的灵力源不同,威能自然也就天差地别。如果是初品火灵石甚至是中品火灵石,在你的妖火和重击下恐怕都挺不了多久。只是,如今换作了三朵朱莲,这一星的炎阵却有了不小二星顶级法阵的威力。”方炎的目光扫过鲁布修,嘴角一翘,随即转身慢慢超拱门高台走去:“好了,现在也是应当告别的时候了。我不知道在朱莲的‘照耀’下炎阵能维持多久。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但对于你来说,或许应该企盼时间越长越好,毕竟,一旦炎阵再也支持不住三朵朱莲的灵压,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即便是三阶顶峰的你在三朵朱莲的共爆下,恐怕也会神魂俱灭吧。”
说到这里,方炎已来到了拱门的高台下,接着又最后回头看了眼火灵罗网中的蝎尾狮,无声地一笑,便一下跳上高台,从鲁布修肩上接过方疾,然后当先走入拱门消失在一片黑暗中。而留在后面的鲁布修则滋牙笑着,向下面的蝎尾狮晃了晃手中的蝎尾,同样转身离去了。
“嗷!”
目光始终紧紧盯在方炎身上的蝎尾狮终于忍不住在“炎阵”包围中疯狂吼叫着,却又不敢逾“雷池”一步。
很快,方炎和鲁布修的脚步声远去,再也没有声音传来,蝎尾狮的吼叫声也一下戛然而止。没过一会儿,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声声低沉的呜噜和被火焰灼烧发出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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