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沈牧朗坚持要喂她喝粥。她伸手附在他额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那么奇怪。他左手端碗,右手拿勺,轻声诱哄她,乖,别闹,来喝粥。
她看着他专心的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着,然后递到她嘴边,声音轻柔,张嘴。她就那么不争气地听话了,张嘴,下咽。沈牧朗看她那么听话,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头发,顺便把她嘴角的残汤擦掉。
秦相思心有余悸地问他,“那个,王强他?”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被绳之以法了还是怎么了,毕竟大家相识一场,她没想到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被警察带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放下粥碗,就那样看着她,明明是同龄人,他却给人一股成熟的气息,“做人要长点心眼,别以为对你好的人就不是坏人。”
秦相思撇撇嘴表示不认同,“我清楚得很,比如,你就不是一个好人。”说完别着头不看他,“你今晚怎么那么巧会出现在这里的,嗯?”
以沈牧朗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说,自己遏制不住对她的想念,每天会在她的上下班途中悄悄跟着她,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过马路。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样做的行为无异于一个跟踪狂。可是,后来他发现她身边的王强行为举止很不正常。凭着心理学者的敏锐洞察力,他初步判断那个人很可能对她不利。他们甚至住在一起,那个傻瓜却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危险人物。
“我有感应,你今晚会出事。”沈牧朗自从遇到秦相思,他的所有原则都不堪一击。例如,一向以事实说话的他而此刻却在睁眼说瞎话。他无奈地看着她,这个傻瓜。
他无意间在医院的问诊名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强。他快速地寻找到现住地址一栏,果不其然,就是那个危险人物。病情分析为,钟情妄想症。
沈牧朗在书上看过,患有钟情妄想的病人对于自己被人暗恋有着异常坚定的信念,并借此对对方进行纠缠。其主要表现是失去正常理智,常常裸露性的本能活动。他越想越害怕,秦相思那个傻女人,你要保护好自己。值班的时候,他注意力怎么也无法集中,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便和教授告假去找她,连白大褂也没来得及换掉,就冲了出去。
他找到了房大婶,要来钥匙,在他迅速地打开王强房门的时候,看到她已经靠着墙壁在往下滑落,他的一颗心也跟着坠入万丈深渊。大步奔过去,拽着王强把他一拳致倒,丧失理智的人的爆发力是无穷的,他被王强一脚踢得跪倒在地,两人扭打了一阵,不相上下。最后,还是房大婶报了警,警察才将王强制服。
沈牧朗抱起秦相思,她已经昏了过去,把她凌乱的衣服整好,抚顺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心一下下地抽搐生疼。拇指擦去血迹,在她嘴角轻吻,没事了,没事了。
沈牧朗对上秦相思的目光,果然她不相信他有感应这个说法。“好了,好了,你应该去睡觉了。”他作势要抱她去卧室睡觉,手刚伸出就被她打掉。
“我自己会走。”
沈牧朗看着她自己走向卧室,便拿起椅子上的白大褂,一拐一瘸地走去门口。他刚才一直忍着痛装作正常样子走路,不想她为自己担心。男人,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受点伤算得了什么,比起自己以往带个她的伤害,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转动,身子就被人从后面圈住。他听到她细小如蚊蝇的声音,“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沈牧朗的身子僵在那里,微微一怔,便转身把她抱在了怀里。“好,我不走。”
秦相思拉着沈牧朗的手走进卧室,在卧室门前,他迟疑了一下,对她说,“我还是睡在外面沙发上吧。”
秦相思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我家里哪有沙发让你睡啊?”说完,看到他耳边泛起粉红色,原来他是在害羞呢,冷酷高傲的他也会害羞呢。
他们纷纷躺下,面对面,她看着闭眼不语的他问道,“你的腿没事吧,明天上班的时候去给医生看一下吧。”
他长长的手臂伸过去揽着她的腰,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说着,“没事,睡吧。”
她睁着眼睛,仔细关上他。英气的剑眉,狭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薄情的嘴唇。脸部线条优美,如精心雕琢过一般。她的手不禁抚上他的脸,沿着他的侧面线条游移。
沈牧朗低沉一声,趁着还有理智,迅速抓住她不安份的手,不让她把自己的最后一丝冷静也拿走。“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秦相思被他突然握住手,吓得不敢再动。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沈牧朗早上回到医院,去骨科门诊拜访了一下同行,诊断结果是骨头没事,伤到皮肉而已。教授看着他淤青的膝盖,打趣道,“看来你昨晚的英雄救美壮观之举可见一斑啊,小徒媳一定感动得投怀送抱了吧。看看,这个昨日的衣服都没换啊。”这个老顽童教授,有时候老不正经的样子真让他头疼。
秦相思早上差点就睡过了,还好有闹钟死命地叫喊,不然她就要背丽姐骂个狗血淋头了。不要看丽姐平时和你有说有笑的样子,一旦遇到正事,她可不看僧面不看佛面,不把你头骂到地上去绝不罢休。一想到丽姐唾沫横飞的模样,她就抖了三抖。
她喘着粗气奔到杂志社,在关键的迟到前一秒打了卡。负责打卡的小姐微笑着对她说,“又躲过了一劫啊。”是的,她上学时是踩着钟声进教室,上班后她是踩着七点五十九的点进公司。连打卡小姐都佩服她的十年如一日的准时,“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哦。”
秦相思敷衍一笑,“还好啦。”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午饭时间,秦相思收到一条短信。相约上岛咖啡,不见不散。陌生号码,没有自报家门。她隐约猜到是谁,这个还不太熟悉的城市,除了他还有谁会约见自己。
果然,她看到沈牧朗翘着二郎腿在那儿悠哉地看杂志。通过封面得知还是自家杂志。慢吞吞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找我干嘛,还有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沈牧朗避重就轻,“这期的大学生心理专题做得还不错,吃了没有?”他点评完杂志,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算了,不说拉倒。她大概能猜到,他一定是拿她手机打电话所获得的吧。这期的心理访谈栏目是由她编辑的,能够获得沈大才子的青睐实属不易。既然他先给自己戴了高帽,她就不难为他了。
“你的腿看医生了没有,要不要休养几天的?”最好能休养一阵子,这样就没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我的新邻居。”
为什么他总是答非所问?还是他听不懂人话?慢着,他刚才说什么。什么新邻居?什么!新邻居!她双手抱胸,从椅子上跳起,她刚刚逃离了一个痴情狂的掌控,现在是要和另一个变态同处一屋檐下了么?她不要,此人何其危险,比王强还要危险。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想干什么。”
“把你的手放下,我不是你想的随便的人。”
那是,因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秦相思想找一面墙撞上去,好让她以为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