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
琉璃酒盏,翡翠荧光,虽是夜晚,却也是通明仿若白昼,就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仿佛都比白日开的繁盛。明月高挂,却因只是上弦便被这满地的烛火之光照耀的隐在了乌云背后。而院子中央,那个男子着了藏色织锦的彩纹薄衫,握了琉璃杯盏,闲闲的窝在那宽大的木椅中,安静的好像睡着了,四周莫名的水汽森森,包裹着他,好似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而那水汽的中央,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一闪的漂亮却诡异。只是,这世间总是有那么些不识像,却偏耿直率真的人,非要打破这如画景致。
“妨闲,妨闲,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吓鬼啊!”将秋睡眼惺忪的挠着头,掻着后背昏昏沉沉的走向妨闲,宽大的球衣被他当做睡衣来穿在这样的年代着实有些暴露,谁让他穿越而来的时刻正是在球场上勇猛征战的时刻呢。只是他这一嗓子喊的响亮,椅子上的人却是纹丝不动,森森的水汽倒是凝聚的更加浓重,一时竟看不清妨闲了。
“喂,你大半夜不怕感冒吗?”将秋嚷嚷着,睡意却清醒了不少。
“滚。”平淡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却准确的表明了话语主人的不耐烦。
“切,你让我滚我就滚啊,老子又不是球!”将秋轻微的起床气在这一刻果断的作祟了,于是他非但没有滚,反而昂首阔步的走入了水汽中。
“哇唔,抓到了,抓到了,好干净的气息哦。”将秋刚刚踏入水汽中,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就猛地炸响在他耳畔,登时睡意全无,慌忙定睛,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着了红色小裙,梳了丫鬟头,漂亮的像个搪瓷娃娃一般挂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这……”将秋一时傻了,慌忙看向椅子上的妨闲,妨闲却只是懒懒的瞥了他一眼:“白痴。”
“妖孽!”对于平白无故的遭挤兑,将秋从来都是会毫不犹豫的反击的,特别是对妨闲,这个几乎没有给过他好脸的房东,他将秋可是向来不畏强权,勇往直前的。
“啧啧,一个妖孽,一个白痴,你们两个倒是挺搭的嘛。”小姑娘嘻嘻的笑着,浑身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却又看不出是哪里在响。
“她是谁?”将秋看那小姑娘漂亮的五官,圆圆粉粉的脸蛋,强忍着想伸手去捏的冲动,妨闲微微挪了挪身子:“你找的麻烦。”
“这孩子是我找的麻烦?”习惯了妨闲的无厘头,将秋很好耐心的将这些话语拼凑。
“不要听他乱讲,我叫流花,水流的流,花朵的花哦。”流花嘻嘻哈哈的扯过将秋的胳膊:“哎哎,衣不蔽体,该不是妨闲虐待你,不给你衣服穿吧,妨闲,你几时小气成这样了。”流花惊叫着冲妨闲嚷嚷,妨闲眉角抽搐了一下,扫了将秋一眼:“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说着,整个身子一闪,凭空便消失在了原地。将秋忽然有一种感觉,妨闲——在逃。
“切,不帮就不帮,跑那么快做什么。”流花说着嘟囔着嘴,转身笑嘻嘻的盯着将秋,将秋忽然一阵恶寒,好像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很快,将秋就明白了妨闲所说的麻烦,流花真的是个大麻烦啊。每天天不亮就会被人体炸弹炸醒如果不算悲哀的话,那每天不管刮风下雨大太阳都被拖出去逛街,并且是逛整整一天,却什么都不买累的断腿回来,没睡够第二天又遭遇同样地境况,那真的不能说是悲哀,而是悲剧了吧。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卖不绝于耳,火热的太阳也跟着凑热闹,将秋汗流浃背的几乎要匍匐在地上,而流花却是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左顾右盼。
“你不累吗?”将秋哭丧着脸,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他觉得自己身体各项机能已经迅速退化到了白发苍苍的爷爷辈。而他的世界此刻已经弯腰驼背的一片灰白了,无望的灰色人生啊。
“切,我又不是神,当然会累啊。”咬着糖葫芦,流花嘴里嘟囔着却是老气横秋的很。
“那你还天天这么折腾,你对逛街到底是何等的执着啊。我说你不会是不逛街就会死星人吧。”
将秋忍不住发扬二十一世纪的吐槽精神,却哪晓得,流花白眼一翻,表示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不得不说明时代感和代沟的可怕,将秋瞬间蔫了气,流花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还真是白痴哎,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在找人吗?妨闲可是第一天跟我出门就发现了唉。”
“哈?那个妖孽会出门?还会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帮你找人?”将秋愕然,一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外星人占领了地球。那个只知道睡觉,永远一副睡不醒模样的妖孽竟然会这么好心,但是看流花的样子倒不像是骗人,难道自己的适应能力就这么低?再想想,每次逛街这丫头倒好像真的是东瞅瞅西望望的啊,自己果然是穿越的反射弧拉长了吗?
“那你是在找谁?”将秋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小心翼翼开口。
“不知道。”
“不知道!名字,性别,样貌,年纪,这些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咬着糖葫芦狠狠的突出山楂籽,流花用行动表示了对将秋的不满。
“那你怎么找?”将秋苦了脸,瞬间想到那夜的妨闲,跑得比兔子都快啊,真的是个麻烦啊。
“我看到他,就知道是他了。”流花哼哼的说,将秋却是猛的一拍脑门:“你说妨闲之前也跟你找过,难道你一直都没找到那个人?”若是如此,自己会不会得陪她找死?
“切,你以为妨闲跟你一样白痴吗,妨闲上次用了三天就找到了。”流花白了将秋一眼完全是在看一个白痴。
“找到了为什么还要找。难道他又没了?”将秋茫然。
“是啊是啊,你很麻烦唉,哪那么多废话。”流花跺着脚,很是不满。将秋险些气晕过去,神啊,到底谁是谁的麻烦啊,这个小丫头到底有多能歪曲事实啊,果然是女子难养啊。就在他默哀的瞬间,流花却猛地吸了吸鼻子:“啊,啊,有味道了!”说着,拉过将秋的袖子朝着一条巷子就冲了过去。
将秋被连拖带拽跑得踉踉跄跄极是狼狈,心底却在暗自惊叹古代的小姑娘不但早熟,连力气都早熟的这么大么。终于这样惨无人道的拖拽在一间裁缝铺前终止了。流花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圆圆的眼睛陶醉的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繁盛的花,美得让将秋失神,他从来都不知道流花这样暴躁的脾气竟然会露出这样满心欢喜,深情陶醉的表情,一时大脑直接当机。
“这位姑娘要做衣服吗?”一个青年男子迎了出来。青色长袍剪裁妥当,称了他清秀的脸,自是一股书开万卷的气势,儒雅的很。
“恩。”流花面颊微红轻轻点头,将秋险些跌倒,这哪里还是那个又吵又闹老气横秋的小丫头,分明像个待字闺中,娇羞娴静的大家闺秀,还是无比漂亮养眼的那种,苍天啊,你不能这么折磨人啊,将秋的心狠狠的哭泣,却见那青年男子也是一怔,仿佛呓语一般轻轻开口:“我可是,在哪里见过姑娘?”
流花微微抬头,双眸流转出温柔的璀璨,却又有一股近乎疯狂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恬静的笑,微微的摇了摇头:“我鲜少出门,公子想必认错了,不过,我也觉得公子很是面善,说不定,前世见过。”她头垂的很低,最后的话语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那男子也未在意,只是深看着流花,请她进屋。
流花一抬脚,将秋就面容抽搐的要跟上去,那男子终于是注意到了将秋:“这位公子是姑娘的,朋友?”那男子看向将秋,四目交接,将秋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电流直击自己脆弱的身躯,有杀气!
“这是我哥哥。”流花轻声却急促的说着,但是怎么听都是在解释啊。强大的杀气电流瞬间便成了极其友好的春光,和睦的不像话。
流花说着,转身对将秋说:“哥哥,我一个可以的,你先回去也无妨的。”流花说的极其温柔,软绵绵的声音好像要滴出水来,将秋却分明从那温柔的眼眸中看到一抹威胁的光芒。被抛弃什么的最讨厌了!将秋的心忍不住泪奔,却也知道流花是找到正主了,自己的麻烦解脱了,虽然被抛弃但是也是值得庆贺的,只是让流花一个小姑娘一个人……
“没关系的哥哥,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似是看出了将秋的担忧,流花很“好心“的用言语提醒将秋。将秋怏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哼哼唧唧的转身走了,被抛弃啊被抛弃,将秋苦兮兮的回了九轩,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多么期望摆脱流花。
回到九轩已是傍晚,将秋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就七拐八拐的绕到了院子里,正巧看到妨闲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将秋吸了吸鼻子,不得不说这妖孽不动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养眼唉。磨磨蹭蹭的挪到妨闲的身旁,妨闲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额,流花找到人了,让我先回来。”
“恩。”懒懒的应着,妨闲的心思显然不在此处。
“恩?喂喂,流花是你的人吧,你都不关心一下她的安危吗?”将秋忍不住愤愤,虽然不知道流花的身份,但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妖孽和她关系深厚吧。
“她,只是一笔生意。”妨闲淡淡的说着,目光穿透那迟暮的夕阳,仿佛看到了鲜血的流淌。
“生意!”将秋愕然,妨闲却忽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将秋一愣,来此四五个月,妨闲何时这般与自己对视过。那双妖媚的仿佛容纳所有的眼瞳此刻却隐隐泛红,好像翻涌出鲜血的粘稠。死!将秋忽然想到了这个字,就在这念头蹦出来的瞬间,妨闲却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起身:“轮回啊。”他轻叹着消失在院子中。
“神经病!”将秋莫名其妙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心口,刚才,妨闲是想杀了自己吗?
他恨着自己?
恨得,想要杀死自己?
怎么可能,自己穿越来才认识他的,自认为除了在他洗澡的时候,很不小心的落在他的桶里外,好像也没啥招惹他的事情嘛。将秋摸了摸心脏,唉唉,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是早点想办法回去吧。
我的电脑,我的空调,我的银魂啊!
2.婚
流花真的像是妨闲说的生意,生意的内容恐怕就是帮她找人吧,找到了人生意结束了,所以流花消失了。将秋百无聊赖的想着,忽然觉得有流花在的日子也是很生动的嘛,好吧,他承认他有找虐倾向,但是他绝对不会去求鞭打的,所以虽然他很想去找流花,但是还是忍住了,只是他开始各种八卦的开始胡思乱想,流花给妨闲的报酬是什么。
等等,等等,如果妨闲的意思帮流花找人是生意的话,那这次可是自己帮流花找的哎,那妨闲是不是应该付给自己一些报酬啊,就算那妖孽不给,自己好歹也不算个在九轩蹭吃蹭喝的霸王嘛,思及此,他很开心的奔赴院子,去找妨闲算账。
却不想刚一进院子,就跟妨闲差点撞了个满怀。妨闲看到他先是一愣,旋即诡异的勾起了唇角,闪身在了他的身后,将秋一阵恶寒,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怒气冲天的响起:“死妨闲,今天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接,接……”客吗?将秋心里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字眼,瞬间罪恶感重生,虽然妖孽不太友好,但是也不能这么编排他嘛,正想着,一个火红的身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圆圆的眼睛,粉嫩粉嫩的脸颊,撅着嘴,不是搪瓷娃娃一样的流花还能有谁。
“流,流花!”将秋一看到流花,立刻大地回春,高兴的一把抱起流花:“你回来啦!”
“喂喂,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看他如此激动,妨闲和流花都是一愣,流花先是笑的,旋即意识到将秋的动作,不由的恶狠狠的嚷嚷。
“额……”将秋怏怏的放下流花,一时有些尴尬,古代人还真是麻烦啊。
“你看到她,很高兴嘛。”妨闲不咸不淡的开口,将秋拼命点头:“那是,那是。好不容易碰到老朋友当然高兴了!”将秋喜上眉梢的摸了摸流花的脑袋,流花却很不习惯的扭了扭身子。
“哦,那朋友有难你必然是全力以赴咯。”妨闲笑眯眯的弯了眼眸,却怎么看都觉得很狡黠呢。
“是啊,怎么?”将秋傻傻入套。
“那你就好人最到底,帮你的朋友主持婚礼吧。”说着,人已消失在院子里。只余下傻乎乎发呆的将秋,和气的直跺脚的流花。苦兮兮的看着流花,将秋觉得自己被妨闲很痛快的卖掉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