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艳阳高照。
微风像母亲的手温柔地拂过花丛,正在辛勤采摘花蜜的蜂儿跟着花朵轻轻飘摇,偶尔会扇动那美丽的翅膀,它们似乎很享受这样随风而动的乐趣。
远远就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芳香,走近了就会发现这附近是一大片的花丛,五颜六色的鲜花正值盛开的季节,无数喊不出名儿的鲜花正如妙龄少女般亭亭玉立,一眼望去着实会让人眼花缭乱,群芳争艳的它们正在经历自己最美好的时刻。
男人都说女人如花,美好的东西不只有男人会欣赏。
终归需要有人欣赏。
这片正宛若人间仙境的美景让两个凡尘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白霜不是没有去过公园,相反母亲从小没事就会带她去公园走走逛逛,她也见过不少鲜花盛开的美丽画面,但这次她是真失了神。
迷失在阳光飘洒下泛着神奇光辉的花丛,那个瞬间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总会有一些美好的东西让人忘记了呼吸,脑子里刹那间变得空白,或许是因为神奇的大脑无法详细勾画通过知觉得到的奇景。
“太美了……”白霜轻柔的感慨更像是在叹息,她情不自禁地想道,如果天堂是这样的地方,那么死亡或许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先回过神的方细露脸上还有点茫然若失,听到白霜的声音缓缓回过了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了。
方细露一直都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正如她此刻所看到白霜的眼神,里面蕴含的东西是如此的清澈,偶尔会有些娇气,实际上是个比较含蓄的姑娘,初识的时候不难发现她看人的目光总是祛生生的,生怕冒犯了别人似的。
但现在她竟然可以十分自然地和自己对视,脸上甚至慢慢荡漾出了温柔的笑容,眉宇之间的关心安慰竟不需要言语都能令人体会得到。
方细露笑了。
白霜也笑了,笑意爬到了她的眼角边。
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让今天的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
白霜不一定真正明白方细露心中的烦恼,可关怀往往不会因为出发点的错误而失去它原有的作用。
方细露先把目光移开,笑意还停留在她的薄唇边,她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让我们走吧。”
这才是方姐今天说的第一句话,白霜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也不减半分,点着头柔声应道:“嗯,一起走。”
两个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加起来一分钟不到,她们很快就保持着刚才的步调继续前进,只有她们自己能才感受得到,脚步远远要比刚才都轻多了。
从来就无人踏足的花丛在今天迎来了两位客人,恰巧在它们最美丽的时候。
只是错落有致的花儿不知道该为没有收到她们留恋的眼神而难过,还是该为这两位匆匆过客的展颜一笑而高兴呢,或许这个答案得问问满载而归的蜜蜂们。
远方,一条林荫小路下。
一个身材十分挺拔的年轻人正笔直地往前走,旁边突然袭来的篮球朝着他的头飞速而至,体格健壮的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篮球击打到的余力竟几乎把低着头措不及防的他打翻在地。
从篮球场小跑赶至的学生诚恳地在向他道歉,同时想要把他扶起来,他们带着探究的眼神询问他有没有事。
自己站起身来的男人轻轻拨开了扶住他的手,大家伙才看到他那张俊逸的脸上豪无表情,他不是在生气,因为他连看都没看他们。
剑眉下的双目完全任何焦距,他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刚刚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直到他们望着稳住身形缓缓离去的他,都没人再说话,他们想这个人或许刚才就没有感觉到疼痛吧。
几个人见到他如此怪异的表现,心里难免有些嘀咕,有人说那人可能得了神经病,也有人说估计是家里死了什么亲人,毕竟这样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的男人还能有什么打击到的,如果他都能失恋,那他女朋友绝对是瞎了眼。
真正目送着那个怪人离开不是这几个人,反而是一个站在他身后远远望着的女子,她长发拂肩,杏眉粉唇,身上穿的衣服却是平常,不过这仍然被她天生的好模子穿出了别的韵味,她的目光幽幽直落到消失在转角的男人身上,始终没有离开过。
女子的眼里有不忍,脸上有关心,她想自己多少能体会到那个人心中的一些痛楚,失去过至亲的她想去安慰他,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只能像这样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
另一边,在一个布置十分简单的客厅内。
当几乎可以确认没有生还者的迹象时,看着妻子捂嘴泪流满面的样子,这让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丈夫悲痛万分。
他感觉自己应该说点话去安慰她,可心中那锥心的痛楚连自己都难以抑制,这让他如何去欺骗另一个有同样感受的人。
过了大半辈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的哀伤,那种真正的悲伤是无法用言语去抚平的。
旁边被挂断的电话还在发出嘟嘟的余音,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充耳不闻。
滚烫的热泪从她枕在男人宽敞肩膀上的脸庞不停滑落,沾湿了他的西装,也灼伤了他的灵魂。
他一直没有忘记,从她答应他求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对自己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因为这个承诺他失去过很多的东西,可那换来了她的快乐,这是几乎无需任何考虑的交换。
他要求一向不多,只要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温柔的笑容,就足够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乎成了他一天之中最期待的事情。
即使熟悉的微笑已经重复无数个日月,但他还是希望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永远,他希望她是快乐的。
女人有时候就像是水做的,她的眼泪像阴天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雨花,让人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冰凉。
没一会他的身体湿了半边,眼眶红红的他咬着牙关,小心地收紧有力的双手,就像是把怀中的女人当做稀世珍宝一样的对待。
男人宝贝他的妻子,妻子对女儿的宝贝也是如出一辙,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感觉女儿在她心中的分量要比自己重一些。
当然一个父亲不会去吃女儿的醋,身为父亲他同样珍爱自己的女儿,。
妻子小时候总会在女儿和他玩闹得正开心的时候提醒她,女孩子家家要笑不露齿,哭不含声。
对此他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可否认他喜欢妻子的笑容,她总能笑出恰到好处的温柔,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的心早早给捕获了。
只是现在他更希望妻子可以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而不是试图压制自己的痛苦,他十分清楚,那样做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加痛苦。
他不可以哭,因为他是她的男人,她可以哭,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那个曾经只有自己大腿高的小丫头,她是多么想和工作繁忙的他分享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抱着书本偷偷溜进书房的小丫头,可是现在她在哪呢……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里,竟让人有种四肢发冷,如坠冰窟的错觉,当男人想抬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是不是被寒冰包围的时候,眼眶里的湿润就汇聚成泪珠滚落了出来。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可以代替女儿去死,一开始拒绝就是怕发生意外,若不是注意到小姨子邀请她出国游玩时露出的期盼神色,后来就不会动了恻隐之心,更不会让机场的分别成了永别,现在想起来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
那种像是把孩子亲手送上死路的愧疚感压的他喘不过气,即使他知道女儿早过了独立自主的年纪,但还是责无旁贷的把照顾她的责任全部揽在身上。
窗外高挂的太阳仍然在慢慢攀升,它从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或许是见证无数悲欢离合的它已经习惯,它只是默默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不一定是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人身上,现在正在上演的事情以前发生过,可将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