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厅里寂静无声,接着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什么事,你说!”
“孩儿这次得到消息,有人欲对爹、娘不利,还望爹、娘最近小心为上,切忌出门。”
一句话说的楚麟腾差点从房顶上跌下去,心里暗暗纳闷:“难道他们知道了?”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紧贴着屋檐伸出头去往里望了一眼,这一眼更让他惊疑不定。疑似钱嘉兴的人正是下午走进钱府那锦衣青年,完全没有了当年“钱胖子”的模样。
钱志向也垂垂老矣,还有一老妇,应该就是钱嘉兴的母亲。而垂首站在旁边的人,看的楚麟腾一怔,跌入灭门那晚的回忆中。
此人正是那晚潜入家中行凶的钱管家,豁然想起那晚还有一人潜入自己家中,却不知道是何人,看来也只能从钱家身上寻找了。
大厅中还站着两女两男应该是使役的小厮,扫了一眼也再没有注意。但见仇人齐聚,楚麟腾不觉咬紧牙关,心里热血沸腾,便有按捺不住的冲动。
在楚麟腾心里情绪翻滚不尽的时候,屋里的人可没有闲着。听得钱嘉兴如此说,钱母惊道:“你说的是真的?造孽啊,这几年究竟是怎么了?自从嘉茂死了,年年都发生这种事,害的一家人没有一个人敢单独出门的!我门家究竟招谁惹谁了?”
一番话说的大厅里又是无声,唯能听到钱母啜泣的声音。也听的楚麟腾在房顶上既是惊疑,又是忿恨。忿恨的是听钱母的口气,似乎他家是无辜的一样。惊疑的是除了自己,还有人对钱家怀有仇恨,听钱母说几乎年年会发生行刺之事,看来幕后之人自己也有必要了解一下。
这时钱志向叹了一口气道:“嘉兴!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钱嘉兴转身有意无意向楚麟腾藏身处扫了一眼道:“爹爹放心,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说有刺客潜伏在我们家,将近有一年了。为了这事我师父已来到蒙城,凭他筑基中期的境界,加上我也有灵窍后期境界,那些宵小还是不足为虑的。”
刚才钱嘉兴的一眼,让潜伏在黑暗处的楚麟腾心跳不已。但刚刚那一番话却让楚麟腾一时喜,一时惊。喜的是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惊的是连钱嘉兴现今都已是灵窍后期境界,自己还悄自盘算着复仇。想着亲人的惨死和复仇之路的坎坷,心里似打翻了百味瓶,百感交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内心的不忿竟萌生跳下去决一死战的念头,猛然想起袁梦玲,背后出了一阵冷汗,方冷静下来。
就在楚麟腾百感交集时,大厅里钱志向道:“既然你师父来了,那为什么不来咱们家歇息,家里也好款待一下。”
“师父说他先有点事情要处理,恐怕明天才能来咱们家。特意嘱咐我先回来,以防不测。但是父亲这段时间也要小心,家里的饮食必须验过后才能食用,也尽量不要单独和下人相处。”
这时钱母接道:“这还用你说?自从家里发生行刺事件后,我们吃饭都是和下人分开的,而且在吃饭前都经钱管家的手验过。你爹更是除了几个心腹和钱管家以外,从不单独会见外人。”
“这样就好,待会孩儿在房子周围布个‘八卦感应阵’,若有人私闯宅院,孩儿能感应得到。爹、娘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听到此时,楚麟腾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经原路挪出钱宅。一落地,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甘、懊恼,抬头呆呆的仰望星空,任凭眼泪滑落。
一时压住心里起伏的感情,想着钱嘉兴刚刚所言,蓦然觉的一丝疑惑:“若他是灵窍后期,自己白天放元神进钱宅查探时,他怎么能没有发觉呢?”心中越想,觉的越不对,又暗自思忖,刚刚仅仅是他的一面之词,自己还没有证实过。想到此便欲放出元神再仔细查探一翻,忽然想到如果对方真的是灵窍后期,自己这一查探岂不暴露了自己,想到此又有些左右为难。权衡一会,心中的恨意与不甘还是驱使自己心一横,集中元神放了出去。一时感觉到有人不断在钱府边缘走动,依体形模样应该就是钱嘉兴,看样子的确像是布阵。
楚麟腾先驱使元神轻微探去,感觉还是和白天一样,完全探不出所以然来,就像普通人一样。几次之后,心里一焦急,完全让元神笼罩住钱嘉兴,肆无忌弹的探查起来,不料猛的一股强大的元神反压出来,自己的元神竟丝毫不能接近,而且那股元神顺着自己的元神,往自己所在直奔而来。
楚麟腾心里大骇,赶忙收回元神欲离开,但已经迟了,一股元神已经将自己笼罩,自己的元神却毫无抵御能力,而且这股元神所带来的神压,让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时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惊惧,连忙施展“迴雁”跃入黑暗中。
但自己刚一跃,那股元神也随即离开。心里虽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在停留。一直跃出城南,转头不见有人追来,心里方稍稍安心,方折回街上,怔怔发呆。
以刚才的情况来看,钱嘉兴所言应该属实。心里虽然奇怪钱嘉兴为什么没有追出来,但此时内心的彷徨,却让楚麟腾无暇去想这些事情。眼下如果再避世修炼,心里却有极大不甘。况且自己在修炼,别人也在修炼,或许再练几年回来还是如此。
若说现在报仇,却又不现实,自己曾和青汶观一个刚入灵窍期的人斗过,五行灵力的威力,自己可深有体会。更何况钱嘉兴还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一时思前想后,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蓦然想起钱嘉兴所言,顿时心里泛起一丝希望,他也是修道之人,而且还对筑基抱有期望。反过来说他也不可能在钱宅呆久,恐怕归圆后不久就有可能离开。
想到此又返回钱宅附近,找一处隐秘地方,远远的监视着钱宅的动向。此时已快至深夜,望着钱宅的灯火一点点熄灭,心里不禁生出凄凉。想自己五年修道,到头来还是仇人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
一夜无事,天微微亮时的露水,沾满了楚麟腾的衣襟,远处也传来阵阵鸡鸣。就在这时,钱宅的大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左顾右看了一下,随即低头匆匆往右边走去。
这些举动,都落在一夜未合眼的楚麟腾眼里,看着此人举动,心里顿时生疑。如果他没有记错,此人就是昨晚在钱府大厅的仆人之一,虽然当时只扫了一眼,但绝对不会看错。
眼下虽说启明星已经散去,但天未大亮,各家各户也都在熟睡中。但此人却起这么早,而且刚刚左右顾盼,显的此人似乎有点心虚,况且走的也如此匆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心里一这样想,便悄悄跟在此人后边。
一时左拐右拐,已经出了城南。进入城西后又拐了几个弯,在一院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院内里屋传来声音:“谁啊?等会!”
楚麟腾趁机跃上附近房顶,举目望去,发现只是很平常的院落,里面有三间房子。不一会,从中间屋子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来,远看着那中年妇女的模样,心里泛起异样的熟悉感,仔细搜索着从哪里见过此人时,心里顿时一震,呆在房顶。
走到院里那女人又喊道:“谁啊?一早就来敲门?”
此时已不闻门外那男的回答,但见那中年妇女连忙开门放人进去。头探出门外左右一看,又把大门关紧,和那男人匆匆走进中间的房子。
楚麟腾连忙跃进院子里,放出元神查探屋子,发现中间这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这时房里传来阵阵话语声,楚麟腾忙凑上耳朵,隐约听到一个男的说:“大清早就这么急,事情办妥了?”
这时传出另外一个男的声音道:“还谈什么办妥,事情泄露了,钱家现在已经有所防备,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还有这件事情牵扯极大,连仙人都牵扯进来了。这个是定金,你们自己拿好,这次任务我是不敢接了。”
接着又传出那中年妇女的声音道:“怎么会泄漏呢?你先把经过说清楚,我们也好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从今天春上刚潜伏进钱家时,半个月连钱志向面都见不上,好不容易见上一次,护卫却很多。无论暗杀还是下毒,都无从下手,他们饮食起居都是特殊的人负责,一般下人根本接近不了。呆了将近一年,虽然说钱志向确实小心翼翼,但我也慢慢的取得了他的信任,本打算归圆前后趁防备松懈时动手,哪想得到他儿子昨天一回来就说有人潜伏在他们家欲对他们家不利,让他爹娘提高警戒。这明摆着是我嘛!而且我听他们对话,他儿子好像是修道的仙人,岂是我们这些寻常人能比拟的。就算日后能得手,恐怕也没有善终,因此这笔交易,你们另寻高明吧,我是不想再搀和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脚步声传来,楚麟腾连忙跃上屋顶。这时门一开,刚刚敲门那男子走了出来,那中年妇女追出来道:“等等!我们可以再加价钱,其他的事也好商量···!”
那男的打断那妇女的话道:“嫂子,我也有老有小,这笔交易真的是不敢接了。”说完,出了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