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城,王宫内。
巫祝们吟唱着古语,在祭坛前虔诚的祷告。一把巨大的弓横陈在祭坛中,不可思议的凌空悬浮着,弓身慢慢的旋转。
白石看着这一切有点难以理解,鬼神之说他并不太相信,可是即便是君王,他也没有权力靠近那个祭坛。他静静地看着祭坛里,那一群衣衫褴褛乞丐般的巫师们又唱又跳有说有笑。
忽然间,有铮铮之声轻吟,巫师们成群地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喘。神弓在这一刻显兆,巫师中的头人上前,一步三叩首嘴里吟诵着古老的语言,只闻弦音低鸣,似在畏惧着什么。
雨点飘落在关玄脸上,关玄抬起头,天暗淡着,冬雨的冷冽让他心生寒气,对此他很不解。
魏国,王殿。一改往日的奢靡,魏王素服召见着两位楚国的来客。
眼前的二人正是楚楚王和世子,楚王神情低迷,世子耷拉着脑袋,拳头攥的很紧。
“伯亦兄可不必太过伤怀,周军大半已经葬身水火,正是你我出兵之际。那个小皇帝绝不会想到。”魏王不同平时的言辞,字里行间带着杀意。
楚王看起来很疲惫,抱拳之间声音很低沉。“大兄愿意出兵为小弟雪恨,小弟做牛做马也不足报答,大恩不言谢。”
魏王笑了笑,举起酒杯劝着酒,言辞之间很是热情,他希望楚王能够交出收下的兵马权,用他的话说亲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小弟愿意辅佐楚王共举大事。楚王当然不是傻子,可是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交易,他无法拒绝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交出手里的兵马,两人心怀鬼胎,言谈之间打定了主意。
高位上的魏王看着台下的二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摇摇头,轻慢之色尽显。其实他是很看不起这二人的,亡国之君而已。要不是这二人手下还有三万兵马,嘿嘿。
魏王宫的偏殿客房里,楚王与世子相顾无言。楚人的气节其实很高傲,楚王不止一次的想过与民同在,想起他的子民他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软弱。可是那一个惊才艳艳的大将告诉他,如果君上在,则楚国复国有望,臣愿意用项上人头立下军令状,臣在一日,周军一日不得北顾!言辞间叩击着楚王的心,他的傲骨告诉他,大丈夫立于天地,当有仇必报。国破家亡之仇,只能让其断子绝孙。
三万人化作难民,在战争之初便逃到了魏国,魏王与楚王其实私交很多,唇亡齿寒的道理魏王懂。所以他一直在观望,对方给出的筹码是拖住周王军半年,这半年时间他可以做太多事。
甚至那个位置!
作为旁支他当然没有第一继承权,如果那个人死了呢?据他所知关玄也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有些念头一旦萌芽,便如病毒一般疯狂的长势,他答应了楚王的请求,他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雨还在下,楚国多丘陵,不过王城地势却是低洼,雨很大,白石起初也并未在意,只是当一个时辰之后雨水及膝之时他果断的下令夺船。
围城我五十万人马并非全部归他指挥,他带着三万人马一路淌水。亲卫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断有士兵四散奔逃影响行军速度,亲卫果断的杀伐有效的遏制了这种趋势,他们最先赶到了渡口。
不由分说的夺船,小船已经在江水疯涨之后被冲走,只有海船的锚有效的稳住了船。
还好,三万人马登船很顺利,抹抹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白石总算舒了口气。他下令起锚,船顺着湍急的水流一路向下而去。
此刻的关玄焦急的听着信使的汇报,已经是第三天联系不上楚国对岸。湍急的江水阻止了跨河的船只,可是放出的信鸽无一能回。
白石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命人找来巫师的领头人。
此刻的头人褪下了巫师服,一身白素倒是卖相不错。关玄开口询问起关于对楚作战的预言。
巫师在大路上是受人尊崇的存在,人们认为他们是神的代言人,宣读着神谕。所以巫师们对关玄往往是欠身行礼,关玄倒也不恼怒。
巫师的长老欠身说道:“神之殇,君王遭劫。”言罢,老者离去,关玄看着厅中的香炉,轻烟渺渺,回味着老者的话。
姜海一行人倒是一路上行得很快,一路的了解姜海也是知道老将军的用意。他的手里拿着一本推荐书,老将军不知何意将他们五人派遣至京城。一路南行,连着半月的雨让五人疲惫不堪。
终于临近周王城,年关也将近,五人商议进城歇脚,也不知周楚之战是否已经结束。
周王城很大,不过一进城,姜海就听到了很多流言,说是天灾人祸,周天子此举惹怒了天神,大雨将会淹没了整个王朝。姜海捏捏鼻子,心说这也太夸张了,果然传言不可信。
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一路的舟车劳顿,姜海硬生生是睡到了第二天大亮。同行者推推他,说是去面圣。
老将军的推荐信很管用,他们被宦官带到了王殿,只不过搜身的环节让姜海很不自在,一个男人,也不能算男人在你身上摸....
意想不到的年轻,周天子没有坊市传的那样青面獠牙,倒是英才非凡,姜海急忙低头下跪。倒是后面的人手快一把摁住了他,低语道不用。
正疑惑间,关玄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五人,老将军其实算是他的心腹了,老将军的为人他很是清楚,这五人必定是有大用。他看到了姜海的异状,倒也没有恼怒,心说这厮看来是要给朕跪下,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成为自己的臣子,这很好。
周朝有个很让人不理解的法律,民不跪王上,只有臣子才必须跪,当然,一方大员文武官之首可不必如此,但也需要欠身行礼。
关玄知道是这厮想做官心急呢。
命人安排了这几人,关玄沉吟间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自己的母后,这几日雨住了,可是使者却是一去不回,他与南方的联系断了。这让他不安,他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抬头望望天,雨住了,可是乌云依旧弥漫着,似在酝酿着第二次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