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头一旦激发在就像种子一样在一个少年脑海里扎根,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父亲的管束,他渴望像一个真正的汉子一样提抢御马驰骋在沙场。打完仗,又像诸侯那般一呼百应。想想就令人激动。
李木子很多次的心不在焉,被学院的几个老学究故意似的点名答问题,一旁的秀才推推他才回过神像个傻子一样站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所以然。老学究们摇摇头说孺子不可教也,在失望的目光里他坐下继续刚刚的美梦。
少年的心是很可怕的,有些心思一旦活络起来,如同脱缰的野马就再也收束不住,他觉得自己应该找父亲谈一谈,或许他能够理解吧。
说做就做,收拾东西跑出学院,在紧张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心理活动中跑回家,他喘息着像个长跑冠军一样第一个跑到终点大笑着,此刻他没想那么多,他觉得父亲一定会理解他的。
可是在他兴冲冲的冲到那个熟悉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那个男人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李木子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色彩,反而觉得对面的男人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回去读书,这事没有商量的”那个男人似乎有点生气,语气倒是很平淡,平淡到李木子不敢违逆。
眼泪不争气的就留了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其实他是想过那个男人是会拒绝他的,可真正被拒绝的时候他完全接受不了,这是一种比被刀割还要难受的感受,他发誓这一辈子也不想要再有。
那个男人就像挡在他面前的一座山,有时候他真的希望那座大山倒下,自己好跨过它去看看外面的大好世界。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话?”李木子有点吐字不起,难受的时候,发音也有点不太清晰。
“你还小,你长大就会明白了!”男人并不算恼怒,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就像小时候的自己。
又是这一句该死的话,从小到大每一次李木子有什么心思对他说出来,他不愿意都会说这句话,好像这句话是至理名言一般,这句话杀死了太多李木子的梦想。
依稀记得,小时候李木子家旁边有个马姓屠户,每天的宰杀场面引得很多小孩子围观。不过大多数小孩子是害怕那些流血的场面的,当然也包括李木子。每次看刀几个壮汉拖出来一只肥猪,分工有序的壮汉们把猪架起来,几个人固定好,一个人用刀狠狠的捅进猪的脖子放血。刀进去的那一瞬间,血溅得满地都是,这会吓跑包括李木子在内的大部分小孩子。
不过看的多了,李木子突然觉得那些壮汉们的工作很有意思。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的时候,他记得当时他是笑了,说杀猪不过一把力气,没有前途。
小孩子当然是不理解前途是什么的,他只说你长大就明白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当年的李木子个子并不高,还没有到他的大腿,现在的李木子俨然一个壮汉,虽然是农家,但是李木子倒是壮得像一头小牛。
现在的李木子也仅仅比他的老爹矮上半个头,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个人的脸,空气仿佛凝结了,屋子外的鸟叫声清晰可闻。
很久之后,对面的那个人有点点头,仿佛做了决定,拉着李木子一路到了山上。
“你有想法这很好,想做一件事那么给我看看你的决心吧。”男人伸手示意。
面前是悬崖,偶尔有风吹下在边缘的小石子,山顶风很大。这山算不得高,崖底是一个湖泊。
“跳下去,如果你敢的话。”男人一脸笑容,仿佛对面并非亲子。
是啊,或许这就是我不敢的吧。李木子实在是有点难过,自己的胆子算不得大,这一刻他犹豫了。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想知难而退,十多年的被否定,他觉得自己应该证明下自己告诉他我可以。
李木子闭着双眼,不知是想着什么。两个人在山顶这么站着,互相沉默着。山风越发大了,李木子的身形似乎不稳,他还在犹豫。
对面的男人一脸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又似乎没有。
终究是软弱了啊,李木子这样嘲笑自己,猛地朝前面踏出,纵身一跃!
原来,飞的感觉这么美。山风吹过面庞,那么凉。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跃出的并不够远,下方正是一片荒地,岩石在草木间隐现。
吓得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身旁有一个人。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双眼,那个男人眼里从没有出现过的目光。
很复杂的味道,那双眼里包含了一切。说不出来是什么,似乎有千言万语在那双眼里。可是他却不言不语,做着他能做到的一切。
李木子只感觉自己被抱紧,他的头埋在那个久违的怀里。
扑通一声,两人落在水里。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没有想这么多,李木子的意识里,他总是这样无所不能。
突然之前所有的委屈都散去,他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太多。但是那目光里,浓浓的不舍是那么的让人心疼,李木子有点后悔今天的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