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天边云霞色泽艳丽,如浪涛翻涌,似要燃尽最后的热情,在夜的降临前华美谢幕。凤河岸边,河风猎猎,草木已然枯黄,肆意的表露着萧瑟。越过树隙,女子纤弱的身形定格在眼里,激起心中的怜惜之情。女子蓦然回首,向他绽放了笑靥,骄好的面容较昨晚更加清晰,慕航心中擂鼓般狂跳起来。不由的飞奔而至,紧握住柔荑,四目相对,眼光柔情如水,竟似将对方融化了一般,半响静谥无语。
河风愈发急了,墨发飞扬,衣裾翻飞,女子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男子不再犹豫,双臂用力一揽,紧紧将她裹在怀中。小云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温暖。“利用他将王妃铲除后,或许真是个可依靠的人呢”。意念之间,两朵粉红早已浸透肌肤,滚烫的脸颊紧紧熨贴在男子的胸前。
慕航目光灼灼的望着那张羞涩的秀颜,嘴角上挑,邪邪的一笑,轻声唤道:“月下看美人,妙哉,云儿,你我情投意和,即日我就亲上王府向韩王妃请求,你可应允”。
小云心中膨膨作响,强自按纳住喜悦,神情凄苦,轻声啜泣道:“蒙公子一见倾心,小女子也是欢喜的紧,只是我家小姐名门千金,却屈身在慕王妃之下,份列侧妃,难免心中不悦。公子若贸然上府求亲,我家小姐定是要迁怒于我,却是好事难成”。
慕航听闻此言,皱眉低首片刻,开口道:“你家小姐既为千金名媛,必是知书达理的,即使心中不悦,只需你我齐心求肯,总会同意的”。
小云嘴角一撇,知慕航已入了圈套。假意忧急,冲口而出,“公子有所不知,数日前慕王妃离府而去不见踪影,机缘凑巧,小女子那日在“惠圆丝织行”前见一贵公子,竟与慕王妃一模一样,只是作了男子装扮,当时我心生疑惑,就悄悄跟在那人身后,果然,那贵公子进了慕府。小女子斗胆一问,慕府近日可是有人来访吗”?
慕航被小云的话唬懵了,理理思绪迟疑的答道:“姑娘说的可是那吴瑾公子,这一说倒是有些象呢,怪不得那吴公子容貌绝美,我就说怎么比那女子还要胜似三分,难怪慕老爷和夫人对她是宠爱有加,原来竟是……”。
“看来这吴公子就是慕王妃。公子请想,如今这慕王妃私自离府,又女扮男装藏匿在慕府,若是它日事情泄露,那可是欺君的罪责,弄不好会诛连九族,如此危急时刻,公子还提什么双宿双飞”。
慕航细思小云所说之话,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本欲继承慕家家业,才认了慕老爷为义父。如果真如小云所言,到时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米”,甚至白白的搭上一条小命。情急之下,拉过小云的双手用力揉搓,一脸的局促不安。
小云见时机成熟,幽幽的叹了口气,缓声道:“公子无需担忧,小女子有一计策,既可解公子之危急,事成之后还能与小女子结为眷属,不知公子可敢作吗”?
慕航蓦的睁大了眼睛,捣蒜般的点头。小云倾过身子,伏在他耳边轻语道:“唯今之计,却是将那慕王妃除掉,一来消了灾祸,二来随了我家小姐之意,三来成全公子之事。只需公子到时将慕王妃带出府来,如此这般行事……”。耳语虽轻,却如同晴天霹雳般震呆了慕航,因紧张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见慕航面露胆怯,小云心中暗骂“脓包”,脸上却是柔情万分,小鸟依人的将娇躯紧紧偎在他的怀中,嘴里轻语道:“公子莫要为难,奴家只是一心想着事成,与你做一对鸳鸯眷侣”,随即脸上一副凄苦之色,眼眶噙泪,月色下愈加的楚楚动人。
贪欲是一张无形的网,吞噬捆缚了世人的心。因夜色的浓重,看不清慕航的脸,小云却分明的感到丝丝寒意。片响,黑暗中一声沉闷的冷哼,狠毒而决绝……。
推开窗棂,一阵冷风扑面而至,寒凉却清新。瑾涵微闭上眼,尽情吮吸着。冬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柔和中带着温暖,一扫连着几日的阴霾,清晨的惬意让她不禁沉醉其中。身后一声轻咳,瑾涵转过身来,彩儿站在屋中,朝她眨了眨眼睛,随后禀明:“公子,慕公子邀您晚间到居所一聚”,瑾涵向屋外瞟了一眼,见帘外一小厮垂首等候在外,便不动声色的吩咐道:“知会慕公子,就说我会准时赴约”。
精巧的铜炉中火苗突突,映红了慕航的脸。一把银制酒壶上镌刻着荷叶田田,抑制住紧张,他将酒壶轻放在铜炉之上,红红的火苗在瞬间找到了依托,不再突突直跳,只是紧紧的熨贴在壶壁之上。门外,海子一路小跑而至,“回禀主子,吴公子来了”,慕航定了定神,站起身后,轻掸了掸衣衫,纷乱的脚步由远而近,只见海子引着吴公子跨进屋来。
见那吴公子着一身月白,墨发只以一根同色丝带紧束,腰间佩一麒麟玉佩,脸如新月,肤如温玉,全身上下卓然超俗。此时的慕航已知这吴公子就是慕王妃,心中不禁赞叹不已。赶忙紧走一步,迎了上去,两人礼仪有加,互为谦让,这才围坐了下来。温在铜炉上的酒壶此时因酒热突突声响,慕航忙以布帕垫着将酒壶端过来,小几案上一盘儿香酥花生、一碟儿卤香牛肉,两只银制酒杯,慕航亲自将酒斟入杯中,清冽的酒一入怀中,如丝绸般粘滑,紧附在杯的内壁,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散在屋中。
瑾涵爽朗大笑,称赞道:“好酒,慕兄竟以如此佳酿款待于我,先行谢过了”。
慕航嘴角扯动,透出一丝不自然。讪讪的答道:“贤弟见外了,愚兄与你一见相契,昨日又亲见贤弟以奇思化解难题,心内自是佩服得紧呢,今日邀贤弟前来,真心相交,你我只需欢谈畅饮一番,不枉这份情意”。
瑾涵眼波温柔望向慕航,浅笑盈然道:“慕兄高抬了,你我相遇甚欢,着实是有缘”。
慕航眼见瑾涵眼神澄澈,反倒心中有些慌乱,右手轻颤,杯中的酒倾了出来,尴尬的忙以衣袖去拭。瑾涵见状,心中有些狐疑,隐约间生出一丝不安。
推杯换盏、红烛闪烁,二人把酒论志,谈天说地,夜渐次深了。府外更鼓声响,风飒飒吹过,刮得枝叶籁籁,时刻已近,慕航偷眼望向瑾涵,俊脸腓红,眉梢含春,眼角带情,已似几分薄醉。狠下心肠,他站起身来,躬手道:“贤弟稍坐,愚兄不胜酒力,去去就来”。转身离屋而去。
耳听得脚步声渐远,瑾涵一反先前疲态,眼神凛然。暗想:不知这慕航今日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思念间,耳边响起一声呼哨之声,声音虽轻却尖利刺耳,还未作出反映,窗自外而开,门前黑影憧憧,眼前一花,一黑衣男子已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