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涵一番话说毕,慕翁、孟老先生、慕航三人或欣慰、或惊诧、或忌妒,眼光齐刷刷向瑾涵看了过来。慕翁更是喜形于色,大声吩咐道:“赶紧的拿一匹生了黄斑的雪纺来,按着吴公子的话进行染色处理”。伙计们一叠声的应声而去,随即木梯那边就传来
“咚咚”急切而纷杂的脚步声。
天色已暗,灯烛闪烁,窗纸上映出男子的剪影。慕航独自坐在桌旁,桌上一壶暖酒,一只碧玉洒杯,他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微辣、滚烫的液体自喉咙直灌下去,本能的眉头紧皱,吸了口气。他本不好这杯中之物,只是今日没来由的失落,让他不能自制。原本自认为这一段时日下来,慕翁已将自己视为家人。如今看来,远不是如此情形。眼见着慕老爷对那个什么吴公子明里暗里流露出的喜爱,在此当口,吴瑾又巧妙的化解了难题,把自己生生的比了下去。长此以住,怕是这慕家偌大的家业也会给了那姓吴的。不知不觉中,那壶暖酒已让他喝的所剩无几。愤怒、抑郁和着那酒力逐渐发作了出来,胸腑间如火灼烧,屋内的空气也似被点燃了般,慕航踉跄起身,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室外的空气是新鲜的,离开了慕府,慕航的冲动也渐渐平息下来。沿着街巷信步走来,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来去匆匆。他本没有什么酒量,一壶暖酒足以让他步履歪斜,“哎哟”一声娇嗔,他心里一慌,忙低头望去,只见一妙龄女子被他撞到在地,此时,正手捧着右脚连声呼痛。
“姑、姑娘,对不住了,伤着哪儿了”,因着酒力,慕航的舌头打卷,话语有些含混不清。
“公子,奴家的脚好象崴到了,公子可否扶我起来”,那女子柔声答道,轻柔的嗓音如甘露喷洒,瞬间,给慕航带来了清凉。
慕航赶忙伸出双手,半拖半抱的将那女子扶起,而那女子因为脚受了伤搭不了力,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身上,一股股幽香直往他鼻里穿,温香软玉撩拨的他心中悸动不已。意识到自己的失魂落魄,心里蓦的一紧,手却松了开来。那女子痛呼出声,再次跌了下去,软软的瘫在地上。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慕航伸手将那女子揽在怀子,急切的问道:“姑娘,摔伤了吗”?
此时,月上中天,月晖洒落,映照在地上。慕航半跪于地,那女子偎在他的怀中。头枕在他的臂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倾下,发丝摩梭,脸微扬,杏脸灼灼,红唇因疼痛而轻嘟着,嘴角轻挑,体香微熏,勾起了男人的无限睱想,月色朦胧,迷惑、沦陷了心智……。
鸟雀欢叫、雄鸡唱鸣,天色渐亮。男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脑海中一片混沌,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还残留不去,本能的他揉揉太阳穴,深呼了口气,翻身就欲坐起,身边一具香软的胴体轻微的一动,顿时如晴天霹雳,将慕航惊在了当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惶恐中,他急忙掀起那床盖在身上棉被,继而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头。
这一阵动静,早已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女子。微眯着眼,感受着男子的惊慌失措,女子心中暗笑:“真是个大萝卜,连自己怎么着了道儿都不知道。”心念至此,“嘤咛”一声轻呼,似是刚刚从梦中苏醒。眼神迷离,脸色晕红,无限娇羞,翻转身子一把将男子抱住,头深埋下去。慕航身子一紧,动也不敢动了,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昨夜的情形,不禁双唇抖嗦,半响才开口道:“姑,姑娘,小生昨夜酒醉,多有冒犯”,喉头轻响,慕航困难的吞咽着口水,冲口而出:“姑娘清誉,小生定当负责”。
女子听闻慕航如此说,方才抬起头来,柔声道:“公子此番话可是当真”。
“绝无虚言,承蒙姑娘不弃,小生欢喜的紧呢”。
女子笑颜绽放,“那甚好,只是一夜宿缘,你我还未互通姓名呢”。
慕航一扫昨日的不快,满脑袋想的都是如何抱得美人归。当下,不仅将自身姓名报了出来,更是吹嘘自己在慕府的地位,直听得那女子心花怒放。
那女子见慕航一股脑的说了情况,倒也不避讳。说出自己乃是敏王侧妃韩婉儿的心腹小云,慕航心中讶异,隐隐有一丝被算计了的感觉。可经不住小云的耳鬓厮磨,更兼她口口声声宣称非君不嫁,软语求他早日将他重金聘赎,沉浸于温柔乡中,已是忘乎所以了。
日上三竿,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分开,相约着翌日傍晚再见。回到王府,小云径向芙蓉居而来。心中揣度:利用慕航除掉王妃,那偌大的慕府家业就落到慕航手里,到时,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哈哈,自己就会山雀变凤凰,一冲飞天。想至此,不禁俏脸含春,轻笑出声。
“是小云吗,何事欢笑”?八彩珠帘内传来韩侧妃的问询。小云赶忙紧走两步,一掀珠帘,矮身作揖,答道:“奴婢参见王妃,只因主子吩咐之事,奴婢办的妥当,故此欢笑”。
“噢,有这等事”。韩婉儿一脸的兴趣盎然。
“主子吩咐奴婢与待卫银雁紧盯着冷月居的慕王妃,奴婢等自是尽心尽力。那日深夜,银雁眼见慕王妃、彩儿并作那老魏头离了王府,几经转折回到了慕府。当时就向王妃禀明,您指示说,走了慕瑾涵甚好,还叫奴婢们不要声张,只需紧盯住就好。昨夜,我见那投奔慕府的慕航带醉而归,想要打探些情况,就佯装被他撞倒,那厮就是个书呆子,经不住套话,两下就将府内情况尽数说了”。
“真的吗,快说来听听”,韩侧妃微微的抬了抬身子,显得有些焦急和兴奋。
小云微微一笑,“王妃别急,这慕航不知那慕王妃的身份,而且那慕王妃狡猾得紧,一进府就以男装示人,显是怕拆穿了身份,会连累慕家。不过那慕航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对化名为瑾公子的慕王妃却甚是提防,似乎这慕航还生了要抢夺慕府家产的野心”。
“这倒热闹了呢,小云,你素来主意最多,不知对此事有何想法”?韩婉儿问道。
“王妃既然问询,那奴婢就大胆说了……”,小云如此这般说出一番话来,一时间惊呆韩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