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青瓦、雕梁画栋。德政殿正中,双龙戏珠红漆龙椅上,端坐着虞凤皇——威独行,左右公公手持黄色绫罗伞盖肃立两旁。青铜瑞兽鼎中烟雾袅袅、香气馥郁,四散飘散在殿中。
“天朝盛世,吾皇威隆,文武百官上朝觐见”,执事公公高声宣读,锐利的声音越过幽深的大殿,直达殿外。早已等候在外的朝臣皆正正衣冠,神情庄严,鱼贯而入。
片刻,殿内两厢文武百官分庭而立。虞凤凰脸不怒自威,灼灼双目扫视众臣。声如洪钟:“各卿家,有本速奏”。
语毕,只见左厢站出一人,一袭紫红朝服,衣摆上满绣波涛纹饰,粉面红唇,眼角上挑,行动中自带风流,堪比女子更妖娆,正是那四皇子——威煜。“臣有本回奏。吾皇天恩浩荡,今东褐国已向天朝称臣,臣以为,当遣派使团前往东褐,以彰显天朝威仪,抚慰人心”。
“噢,皇儿说来听听”,虞凤皇脸露慈祥之色。
威煜跨前一步回禀道:“今东褐刚刚归顺吾天朝,根基不稳。此际遣派使团,一来以示天朝抚慰、修好之意,二来显示吾朝之盛,三则以防东褐与花喇结成联盟,对吾国不利,如此一来,东褐焉敢不臣服”。
四皇子一改以往不声不响的作派,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众臣皆讶异万分。铁定拥立三皇子威煜的朝臣,原以为四皇子昏馈放荡,不足为虑,三皇子登储是势在必得。今见四皇子在朝堂之上气度雍容,颇具见解,都不禁心生疑惑。而四皇子生母刘贵妃的家族旧部,则于意外之中,欣喜万分,犹如垂死之人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虞凤皇朝庆元十八年夏,凤歌城外十里长亭。出使东褐的使团即刻开拔。四皇子威煜为使团正使,卓然立于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之上,其后跟随着副使----屯骑校尉慕容剑。使团内除设有正、副使以外,随行有录事、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史生等,履行此次出使的推算、记载等事宜,另还挑选了数名织锦师、玉工、木工等,将留在东褐国,进行这种技艺的传授、交流。马蹄笃笃,一百余人的使团一字长蛇蜿蜒而行,十余辆马车满载重物,四匹健马拉拽着仍显沉重,压在路上辙印深陷于土中。星月兼程,径向边境而去。
夜幕降临,雍容宫中灯烛闪烁、流光溢彩。殿内,皇后柳雪怡身着大红色拖地烟笼牡丹百褶裙,乌黑的秀发盘成百合髻,头戴珠翠庆云冠,鹅蛋脸白皙中透着红润,眉目如画,气质高雅,雍容端庄。此时的皇后,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眉端轻蹙,樱唇紧抿,不时向殿外张望。
宫女苇儿进到殿中,屈膝跪在堂前,“回皇后娘娘,胜台寺的出尘禅师在殿外候旨”。
柳雪怡似心中松了口气,轻抬玉臂,吐气如兰,吩咐道:“传”。
苇儿后退出殿。须叟,出尘禅师进到殿内,扬声道:“方外之士出尘叩见皇后千岁”,
“禅师免礼,看座”。柳皇后脸绽笑容,一脸和气。
“不知皇后急召老纳进宫所为何事”?出尘禅师双目如炬,向皇后望去。
“雪怡有一事相问,还望老禅师指点迷津”。
“噢,娘娘不必客套,老纳定当知无不言”,出尘面露谦恭之色。
柳皇后沉吟片刻,开口道:“雪怡曾得禅师泄露天机,说是要想继承大统,必是机谋过人、文治武邦之才,并且要得到异世之魂、前世之缘的相助。依着禅师的暗示,雪怡明查暗访,访得故人之女,似是皇儿绝配,而今又逾数月,敏儿与此女始终不能相携相助。而今,皇儿征战花喇,时日况久,这王妃放在王府中,着实令卿家不安”。
禅师微微一笑,“皇后此言差矣。敏王妃好好的待在府中,有什么令皇后忧心的。莫非皇后不信任老纳,还有什么隐瞒的”。
柳皇后轻叹一声。“禅师真乃慧眼。其实自王妃过府后,我就暗中着人监视。前两日,探子回禀说,敏王妃已几出王府,还将绣品卖到焕美居,换得了不少银钱,似是在暗中准备什么。故此卿家有些不安”。
“哦,皇后莫急,待老纳推算一下”。出尘显得有些意外,轻捏指端,闭目掐算。稍顷,双目睁开,脸色缓和。“皇后所言不错,这敏王妃确是在计划着离开王府”。
柳皇后神色紧张,急切询问道:“禅师这如何是好,是否要阻止敏王妃出府”。
出尘禅师目露精光,一摆手道:“皇后不必忧心,正所谓,机遇巧合,好事多磨。敏王与王妃本是宿世之缘,王妃既为异世之魂,就注定与敏王之间分分合合几经曲折,而今,王妃既生离王府之心,也只能随她去吧,皇后只需暗中着人继续打探,非万不得已,不得插手其中。唯有历经这几多磨难,才能夫妻相携,助敏王继承大统,造福黎民”。
“多谢禅师明言,雪怡谨记在心”。柳雪怡盈然一拜。目送出尘禅师走去殿外,柳皇后叫过苇儿,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苇儿点头退出殿去。
星月璨然,映照在地上泛着光亮。微风习习,难得如此晴朗的夜空。冷月居的小院里,瑾涵和彩儿坐在小矮凳上,仰头望着天空闪闪的星星,兴奋的指指点点。
“小姐,那边最亮的可是北斗星吗”?
“嗯,彩儿,那北斗星是由七星组成,连接起来就象是一把勺子的形状,你看到的那最亮的只是其中一颗罢了”。
“小姐,你懂得可真多。彩儿自小服侍您,小姐什么时候背地里学了那么多的东西”。彩儿一脸崇拜。
瑾涵怕牵扯住旧事,忙岔开话题,“真是,瞧我这记性,彩儿,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彩儿有些疑惑的看了瑾涵一眼,“小姐,有些时候你真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不记得了吗,彩儿六岁时父母双亡,寄养在叔叔家中,正遇老爷为小姐招募丫头,叔叔将我送到府中候选,小姐和彩儿投缘,竟一眼相中了,自此,我就一直跟着小姐”。
“是嘞,怪不得我跟彩儿说不出的亲近呢,原本我们就象姐妹般投脾气呢”,瑾涵淡然微笑。
彩儿一下子象想起了什么事,挠挠头,“小姐,明日咱们得去趟大柳村吧,好几日了,去看看绣娘们绣制的绣品,可别耽搁了交货的时日”。
“嗯,明日将绣线多带些去,府里的总归要好些,另外,将银钱集中清理一下,只留些备用的散碎银两,其余的到钱庄去兑成银票”,瑾涵若有所思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