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被风吹散,慢慢淡出一个洞。有一阵阵稚嫩的童声传出。
是乐园吧。
“这颗石粒行么?”男孩晃了晃手里的白色石子。
“不行,你看,比我手里的都还小呀。”
“恩,那,你看,这颗行了吧。和你手里的差不多大小。”
“不行,瞧,你的石子多丑啊,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整。”
“哦。”
女孩和男孩沿着小溪前进着。女孩需要七颗大小相似的光滑的小石子,她学会了一个新游戏:拣石子。
可是,很奇怪,前面六颗石子捡得挺顺利的。到第七颗却怎么也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了。
冗长的溪岸线,寻觅着的男孩女孩消失在粘稠的白雾深处。
子衿咬着嘴唇从床上坐起来,披散的头发,缠绕住颈项,汗珠从蓬乱的长发里一滴滴渗出。早晨的空气很燥热,汗液粘住衬衣,无论冲几次凉,依然无法干爽,令人很不舒服的甜腻。
关于童年的回梦。关于第七颗石子的故事。
越是美好,越是沉重。
总是疑惑,第七颗石子为什么如此难找到?明明也还有过的去的,甚至,也有比手里的六颗都还好看的。但却还是丢弃了。因为是最后一颗,才极尽全力的苛求吗?一段故事也是如此么?越是到最后越是不容易满足。苛求一个落幕,要么华美,要么完整。而起缘呢,甚至都能够忍受只是很俗气的青梅竹马。
无限延伸的铁轨,像是会融化在这炙热的夏阳之中。
小信终于带子衿来看铁轨了。
带子衿来,却不再送她回去。因为小信要奔赴他的征途。
小信说过的:“混的人没有真正的家,”子衿突然就心痛起来。她想尤尤就是这样心痛的吧。这样的小信,一个让人无法疼爱的男子,却总是纠结在心头,油生一股隐忍的浅痛,从胸口扩散开来。
“你会去找尤尤,是么?”子衿触摸着铁轨,忽略掉小信所有的错愕与质询。子衿心心念念的铁轨呀,如今,是这般景象。
沧桑而又遒劲。也许,子衿自己也即将乘坐火车滚滚地碾过它远去。
“童年的重袱,让我们交由时光吧。”
子衿走到小信跟前,踮起脚尖,将双唇放在他的嘴角。那几秒,他们对视着,然后,又默契般的缓缓地闭上眼睛。
理智的亲吻。
滚滚而来的列车将小信带走,只剩下令人震颤的鸣笛。
依旧没有拥抱,没有承诺。“小信,下一次,你会在怎样的情形下同我重逢?”
子衿沿着来时的路又一个人回到熟悉的江南。等着回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