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现在又找到工作了。当她和满满铺好她们的床时。满满抱着子衿哭了。哽咽着说:“子。我们终于有床了。”
读者们定是不知道子衿和满满之前的故事。事情慢慢铺开来。却还是弄不清来龙去脉。大概过程就是。满满辞职子衿很巧合的去应聘满满的空缺。因为子衿不敢当街叫卖,试工没有通过。后来陈子衿就去了茶餐厅。半月之后。满满又巧然的来到茶餐厅工作。
满满说:子。跟我走吧。
子衿说:大半月的苦不能白吃。
第二天。满满就真的没有再来。不到一个星期。子衿真的也走了。呆不下去。子衿的第二份工作倒也来得容易。她一直考虑要不要给满满打个电话。终于。子衿还是按下了满满的号码。结果满满的号码已经暂停使用。
子衿心里忽然颤了一下。说不上难受。满满是和子衿类似的孩子。燥乱而又孤单。或许就这样会断了关联。
第二份工作同样开始令子衿纠结起来。子衿开始一遍遍回忆满满对她说的那句话“子。跟我走吧。”按耐不住侥幸子衿再次拨了满满的号码。竟然通了。子衿感觉身体内有股血液流过。然后血管突突地有点胀痛。子衿想该是某种热情。
子衿和满满开始定期见面。她们非常默契的去同一家小店买了同样的笔记本。开始了彼此的日记。
满满跟子衿说她有两对父母。小的时候。她跟养父母在农村过着穷苦的日子直到初中毕业。来到生母这。十六年的距离不是她努力就可以走完的。
满满说:子。你就跟我两年前刚到这是一样的。天真无害。
满满说:可是。子。不要太容易相信一个人。
满满说:你看天桥上那些乞讨的人。
子衿看过去。衣衫褴褛。
满满说:他们可比你有钱。
子衿和满满就在这座城市里乱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人来人往看川流不息。
满满跟子衿说:我有一个姐是做陪酒的。我亲妈告诉我世界上的人笑贫不笑娼。家里面的人都看不起我。因为只有我不会挣钱。
满满生活得很纠结。那一天她们走了很久。从一条街走到另外一条街。子衿终于疲惫下来。拉着满满坐在路边。
满满说:子。你知道么?两年前我的养母也来到了这座城市。因为年龄大又没有文化。她只能在一家路边的小吃店做洗碗工。我一直想去看她。可是我的亲妈呀。撂下一句话:如果你去看她。就再也别回我这里了。于是。我就一直没敢去看。冬天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看了她。本来只想远远的看看就好。却不想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满满......”子衿小心翼翼的轻唤满满。不敢去看她。不敢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子衿觉得此时的满满肯定憎恶怜悯。
满满像是没有听到子衿的轻唤。继续说起来。似乎那些画面仍旧在她的眼前。
她说:那天很冷。可是没有下雪。我总是疑惑。那么冷啊。为什么没有下雪?我看到她在冷水龙头下洗碗。她的手红肿粗大。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我。我就怔怔的看着她对我笑。热切的拉着我的手。问了我很多事情。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我带到她住的地方。拥挤破烂。还有劣质护肤难闻的气味。我一直在笑。灿烂的对她笑。可是。子。我其实和很想哭。她从一个袋子里翻出一套睡衣。她说“我洗过了。看上去还像新的一样。你以前不是一直吵着要买睡衣吗?喏。给你。”我机械的接过睡衣。她又从床底下翻出一双高跟鞋。她说是别人给她的。她反正不会穿。也要给我。她不知道么?来到这座城市后。我已经有好几套崭新的睡衣了么?我也有高跟鞋......子。我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过来的。我又是如何离开的。我感觉自己很虚弱。我亲妈还是知道我去看她了。那晚回到家我看到我的行李放在门口。我亲妈用尖锐的声音对我吼“你给我滚”其实一直一直以来。在我亲妈的眼里。我都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外人。无论我如何乖巧也改变不了我的不重要。
子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双唇紧抿。然后还是逃避不了。陈子衿是个很怯弱的人。她曾做过这样的事。看到一个好朋友躲在角落里哭。而她却偷偷溜掉。同学要跟子衿说他家里面的事。子衿也很懂得保护自己的叫他不要说。陈子衿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别人的悲苦。而此时的满满。泪流满面全身一阵一阵的在颤抖。
她们都没有说话了。听觉里充斥着各类汽车的鸣镝。过了很久。路灯全亮了。她们都有点疲惫的将双肩埋在双膝间。缓慢的。子衿都忘记了满满的存在。然后。又强烈的感觉满满的存在。子衿豁然抬起头。看到满满用一个蓝色的有HELLOKITTY做装饰的发带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只到了颈后。耳根后面出现一阵一阵平稳的律动。
是很平静的姿势。满满真是和子衿类似的孩子。有着很强的自救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