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煎饼果子边吃边走。只是我没打算回“钱庄”,我进了那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混账学校。那学校的大门还开着,我估摸不到十二点它是不会关的。两个门卫坐在门口抽烟聊天,跟两个老烟鬼似地。我进门的时候还担心着他们会让我出示学生证什么的,事实上,我完全是白操心。我进门他们压根没看一眼。一般来说,你只要不拿着大喇叭四处嚷嚷你是土匪、强奸犯之类的,就没人管你。要知道,门卫看的是门而不是你。
校园里面有些黑,看不到什么景色,只是一些楼房和树。楼房看起来并不新,应该都是些老房子,夜色太黑我不能确定。这混账学校里连一盏像样的路灯都没有,真******混账极了。我还特意看了一些树,树冠很大很茂盛,黑压压的像一团发霉的棉花,看的出这些树并不是从什么地方移栽过来的,而是很早就长在那了。你要是想看一棵树在那里生长了多久——我没说看树的年轮有多少圈,最好不要看它的树干有多粗,那不能说明问题,你最好看它的树冠,越茂盛越说明它在那里生长的久。
很快煎饼果子就吃完了,那位大婶的手艺确实不错,我吃完了甚至还想再吃一个。当然我只是那么想了一下,事实上我已经不怎么饿了。我手里还拿着装煎饼果子的塑料袋,我找不着垃圾桶。这混账学校不仅没有一盏像样的路灯,而且你还四处找不到垃圾桶,老天爷,这算个什么学校。我不想随随便便的把塑料袋丢到地上,至少应该找个垃圾堆什么的。最后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地上还有一团废纸什么的,我把塑料袋仍了出去。这应该不算是随地乱丢吧。我这么想着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些。
这时候还在校园里乱逛的基本上都是些情侣之类的,人越少他们越快活。这倒不假。不论你走到哪都能碰到那么一两对,接吻的,拥抱的,当然还有极个别在吵架的。你一路走过去,就像穿梭在一个个不同的世界,一对情侣就是一个世界,缩放在一张照片里,一张张仿若一串胶卷般从你身旁倏然而过。你会突然觉得夜色十分宁静,生活也那样美。只是刹那间你又会觉得沮丧,因为生活不可能一直那么美,而且那份美也不真实。
我独自徘徊在那陌生的校园,心里装着整个夜色的宁静。沉默中你总能感觉到一种凄凉的美,我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美很美。我似乎能够看到整个夜色在微微抖动,它是那样的孤寂,表现出来的却又是那么平静。点上一支烟,在一个大大的广场中央,我坐在花坛边缘的石台上。一瞬间,我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大地开始绕着我旋转,带动的还有夜空,还是来往奔波的时间。我呼出一口气来,蒙蒙的烟雾立时弥漫了整个世界。我消失了身影,消失了内心的平和。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也再没有人能够找到我,陪伴我的只有另一个我,一个青涩的灵魂,一个青色的青苹果。而我依然站在原地,在一个大大的广场中央,我坐在花坛边缘的石台上。
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立马就要飞升成仙了,只是一霎时,我心里忽的又沮丧起来。我想起了要租的房子、大婶的煎饼果子,还有个杂种大声嚷嚷着要让我好看,还有这学校,混账的连一盏像样的路灯都没有,你甚至找不到垃圾桶……你还有一大堆的贷款要还。想着这些我不知掉你会不会疯掉,反正我是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会找不着路。我确实不知道前头的路该怎么走,就好像有千万条手臂在你周围不停地挥舞,要你随它而去。你要是见了就会知道,那些手臂全都******是一个德行,干瘦的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还长满长长地茸毛,指甲缝比老巫婆的脚指头都脏。你只要见一眼就恶心的想吐。你不知道该跟那一条手臂走,事实上,你甚至不想跟其中任何一条手臂走,因为千万条手臂全都******一个德行——恶心的你想吐。
好不容易你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稍稍喘口气,立马就有混账的手臂伸出来,要把你拉走。一霎时,你心里就会觉得沮丧。夜色虽好,终不是真实,你不可能永远躲藏在那个很美、很美的泡沫里。即使你愿意,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手臂,还有这世界上的一切,它们都不会让你好过。夜色终究要被晨曦打碎,只能说你的梦实在是太过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