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灯
在宫廷里女人间的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但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想创造一个双赢的结局。
对丽妃来说,她对皇上并非无爱,但那爱是建立在更深的心机上,那爱就显得不值一提。
她进宫四年了吧!这四年来她都做了些什么?恐怕也只有一件事,斗争,争宠,争位,争权,她真的就甘心这种生活?还是她已经深深的沦陷在这种生活中无法自拔,让斗争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还是深宫埋藏了她对生活的一切向往和希望,让她的心已经迷失了自己?又或者是几者都有?
“皇后娘娘带臣妾来冷宫是什么意思?”丽妃站冷宫宫门口双目含怒的看着她,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找她一定没有好事。
宁悠然轻淡一笑,“你不想见见冷宫里的苏贵妃吗?”这深宫里埋藏了多少女儿的心事纯真与善良啊!
丽妃有些不可置信。
宁悠然神秘的看她一眼笑出声,“许久没来看她了。”
她这又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她很……没有什么威胁性。
带着狐疑她随着她走了进去,“这……”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怔然的看着这满院的幽兰,看着那幽兰花间那个单薄纤细的身影宛如幽兰仙子般绽放出无法形容的清灵神采。
那是……苏……贵妃?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是她没错,她,她不是疯了吗?她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女人。
“文绣她现在过的很好呢?”宁悠然含笑解释。
“皇后,你怎么来了?”终于发现她的苏文绣高兴的自花间走出来,“皇后,你看,去年秋时你送我的兰花已经开了,虽然开的不多,但是天再暖和一点一定会开的更好。”
“你将它们照顾的很好。”宁悠然目光含笑的看这满院的花儿,这冷宫真的是冷宫吗?
“记得刚开始,我还不信它们这么快会开花呢。”
丽妃怔然的看着她,她形容举止完全再正常不过了,她没有疯,她笑的好美,不是以前那种美仪万千的柔美笑容,而是纯粹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丽妃也来了呀。”苏文绣见到昔日相争相斗的丽妃没有一丝的介蒂之心。
她是怎样做到的?她有一些恍惚盯着她唇边那纯美的笑,“你是苏贵妃吧!”
苏文绣听后乐笑出声,“你一定不是丽妃。”否则怎么连她也不认识了。
她终于恢复正常转向宁悠然,“皇后娘娘带臣妾上这儿来的目的?”
“文绣找到了让自己心灵得到平静的生活方式,有没有哪种生活方式是丽妃你想要的?”宁悠然直视着她的眼,不愿错过她任何丝般的情绪。
丽妃身子僵硬了一瞬,“身为皇上的正妃这是臣妾的生活方式。”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好尖锐的问题啊!方才她怎么会觉得今日的她是无害的。
宁悠然不语的看向苏文绣,“这是新的兰花品种,你种种看,种的虽然是花,但开出来的却是生活的生命的灿烂。”
那满院幽兰虽未开尽,但是那兰花真的很美,美的让她也情不自禁的在丽衣宫的一角撒下了兰花种子,期待它们也能开出那么美的花儿。
苏贵妃是宫斗中的失败者,但她却活的那么好,而她呢?男人抢不过,权力争不来,后位夺不了,能够争夺的她一样也不会得到,却依然在与皇上皇后周旋,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你说我们俩同时落水,你说皇上会先救谁?”宁悠然的声音很轻倒像是在自问,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
那笑看在丽妃的眼里分外刺眼,那笑是在对她的嘲讽,对她是一种伤害,答案摆在眼前,光是想就有够伤人,有够让她不甘的。
“本宫猜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伪装完美的脸终于裂了一条细缝。
“我想说的可多了,不过看样子丽妃是没有耐心听本宫说完。”宁悠然冷笑看她的一丝狼狈。
“那也要看你所说的值不值得臣妾听下去。”丽妃再次成功的将自己完美伪装。
“丽妃,你在坚持些什么呢?”她漫不经心的突出一语,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看到那个朝她们走来的男人。
丽妃完全不知所措,她在对她使用攻心计,明知道但是她依然着了她的道,自从冷宫回来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她。
“或者是你想要一个死心的理由。”她诡异的看着她。
丽妃隐下所有的怒气,她绝不认输,但微颤的双肩泄露了她的情绪。
“又或者你需要亲自体验一下绝望的味道?”她语出挑衅。
“你……”她气的直发抖,“拍——”响亮的耳光在从石桥上散开。
宁悠然捂着辛辣的脸,目光游移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两边脸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嘭”的一声两人双双坠入湖中。
宫晰云一个箭步冲上去。
“啊……皇上,快救臣妾,臣妾不会游泳……”丽妃在湖里浮沉挣扎,“皇上……”
宁悠然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身子如石一般直往下沉。
耳边充斥的全是丽妃的叫喊声,他充耳不闻,跃入湖中他眼里只有已经沉下水,隐约可见上浮的黑发的宁悠然。
丽妃僵在湖中,心中仅有一丝的****缓缓的缓缓的沉入湖底,死心的的感觉还真是令人绝望啊!这绝望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皇后,皇后……”宫晰云抱着以经昏迷的宁悠然上来,“来人,快,快宣御医,准备姜汤。”他没有让害怕夺去了理智。
怀中的人儿面色惨白,身子毫无温度,他颤抖的伸手探她的鼻息,“呼”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她是真的不会游泳,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拿生命开玩笑?真的只是残忍的让她尝尝绝望的味道吗?只怕这绝望的味道她也没少尝吧!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看着那个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女人出了神。
只要一想到湖水灌入口鼻肺叶中的那种呛人窒息的绝望,她还会忍不住打哆嗦,她不谙水性是因为水火无情,水是最让人没有安全感的,所以她从不进水。
宫晰永远都能了解她的心思,但是从来不能理解认可,却又翩翩拿她无可奈何,也只能纵容她,“以后不许拿生命开玩笑。”为什像她这么珍惜生命的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做这种事?
“嗯。”宁悠然听话的点头,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她是看准了时间,细测了他离她的距离,摸清了他必会救她的心思,也清楚他必能救他的本事,虽然她将一切算的刚好,但是她依然害怕的下了极大的决心,“丽妃她怎么样了?”她知她会水性,但现在她只怕不好过吧!
“放心她很好。”宫晰云冷峻的回答,“听着,女人,从现在开始她的命系在你的身上,若你有丝毫受损朕断然留不得她。”只要一想到她全身冰冷面色死白的躺在他的怀里,身上被死亡的气息笼罩,他就会惊出一身的冷汗。
“皇上,丽妃她一无所有。”她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
“但她还有命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创造,生命之上,一无所重。
“她迷失了。”宁悠然神情浅淡,“对女人来说那滋真的很痛苦。”她就曾经体会过,还差点因此而毁了一生的幸福,幸好他没有放弃她。
“那是她的事。”还是不能理解,她就不能把这等心力放在他的身上吗?
宁悠然正色的看着他,“皇上为了这份爱,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臣妾不要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总算是理解了,但是理解和谅解是两回事,不过若她坚持他也没有什么意见,“朕还是那句话。”
他知道她也曾经迷失,就像一个世俗女子一样对爱情患得患失,不能给予全然的信任,不能全心的去投入,她甚至对自己没有信心萌生退意,那时痛苦的不只是她,害怕恐慌的不只是她,还好他们渡过了爱情的低潮期,真正的以心相许。
宁悠然不再坚持,这是他对丽妃最大的耐心,“臣妾知道就是了。”
“还有……”宫晰云的面色有些不自在,“不能因为此事而冷落了朕。”
“呵呵……”宁悠然忍不住轻笑出声,“皇上好像脸红了。”原来男人吃醋是这么可爱还不分男女。
宫晰云没有再给她继续取笑他的机会,“朕保证朕绝对不只是在吃味。”他的语气阴森森的让人不相信都难。
“臣妾相信。”她相信她现在就是他心中那个不可触碰的度吧!
“闲事谈完了咱们来谈谈正事。”那个女人占有他们太多的相处时间。
“正事?”她努力的想着她们还有什么事是没有解决的。
宫晰云难得正经八百的样子,“皇后为朕生一个孩子吧!”再过几年若他还没有子嗣,只怕朝中又回掀起废后的浪潮,涉及江山社稷他没有立场说不,他不想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他至今尚无子嗣,宫氏一族的体质是一方面,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刻意为之的原因,因为他不想他的孩子是拿来作斗争的筹码。
聪明如宁悠然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的确是正事,“嗯。”她轻声应道。
似是十分倦累她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置身在一座美伦美焕富丽堂皇的宫殿,那样的华美炫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在这样的天堂里乐的忘忽一切,突然一个白衣仙子降临到她的面前问她,“你想要的是哪一种生活?”
她迷茫了一下肯定的告诉她,“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
仙子叹了一口气,“你伸手摸摸这里的摆设。”她就像一阵轻烟一般消失。
她带着某种兴奋某种不安的伸出了手,结果她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仓惶无助的站在错综复杂路口,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幻境一样消失无踪。
“仙子,仙子……”她无助的叫喊着。
“在你面前的路有无数条,你可任选其一。”
她只能听到仙子飘然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的荡去。
“仙子,仙子……”她依然不知所措。
“你在坚持什么,你已无退路。”仙子的声音彻底的自风中消失,任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今日演的是《木瑾》。”
丽妃有些心不在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的邀请来看戏。
“《木瑾》是中原名戏,本宫想你一定没有看过吧!”宁悠然似乎兴致很好,“柏杨和木谨是一对夫妻,他们一直过着平淡无波相敬如宾的日子,木瑾是个贤妻,柏杨是个好夫,但是柏杨却爱上了柳絮,这件事在木瑾平静的家庭里投入了一颗巨石,柏杨要休妻却苦于无名,而木瑾却仗着这一点依旧守着她一手建立的城堡,依然沉浸在她一个人维持的假像里不愿醒来,三人痛苦,时日一长木瑾她累了,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累,至此木瑾开始怀疑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是否是她想要的,直到柏杨大病木瑾要做的不仅是一个贤妻,她还要担负一个家的重担,于是木瑾坚强的走出了家,勇敢的面对新的生活,随着她见识的越多她的心就越来越宽,终于她放手了,柏杨和柳絮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木瑾也找到了她的一片天空,人生难免会有许多的坚持,执着没有错,但是执着到了固执,那么就会让人迷失,错过人生很多美好的东西。”她感慨万千,社会拘束了女子,让她们的视野渺小,让她们的心胸太狭隘了。
丽妃认真看戏,完全不理会她,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因为她的话而剧烈的震动着,她真的是她梦中的仙子吗?
“丽妃你迷失了。”
戏真的很好看,她受到了冲击,她真的迷失了吗?就像木瑾一样把自己困在了自己为自己拘限的小天地里,一个人迷茫无助吗?她难道也将自己困住了?
“你这般处心机虑的为的就是独占皇上?”她不愿承认心墙被她攻破的狼狈,她绝不认输。
“皇上不需要本宫独占。”
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好狼狈,好像自己一直坚持的都是错误的,过往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有空多去看看苏贵妃。”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够了。
每一个迷失的灵魂都需要一盏指路的明灯,而她就是她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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