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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手段

第二十章手段

外出征兵征粮的官员陆陆续续回来了,王守仁让赵十三跟他一起去校场看看招募回来的壮丁。到了校场一看,赵十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招募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伍文定招募流民来当兵,不管咋说还都是些15岁以上的青壮年,可眼前这群人老弱病残样样齐全,其中有些人走道都晃悠着,让他们去打仗,估计还得派两个人搀扶着他们去战场。

赵十三很生气,觉得这些官员只顾完成任务,根本不管质量。他生气归生气,开口骂人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愤青,在这里地方还轮不到他来骂人。赵十三看了一眼王大人,但见王大人手着捋胡须,面带微笑,还不停地点头,似乎对这些人挺满意的。赵十三暗忖,王大人该不是被这帮孙子气糊涂了吧!

王守仁将新兵们巡视了一番,说了几句鼓励大家报国立功的话,然后回到府衙。王守仁在大堂上坐定,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番下面的这群官员,然后只顾着喝茶,并不发一言。大堂之上顿时显得很安静,只有王大人手中的茶碗和碗盖儿不时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在大堂中回荡着。

过了许久,王大人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说话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成绩都很不错,招募了不少人,比我预想的要好。”

这伙人自知事情办的不地道,本等着挨训,没想还等到了王大人的表扬。大家都以为王大人初来乍到不愿意得罪人,于是心情顿轻松了不少。其实他们不愿意尽力办事儿,就是欺负王大人是新来的。现在兵荒马乱的,当官的自顾不暇,哪里还是时间去管平叛的事情,别说是赣南巡抚来了,就是首辅大臣亲自来了有怎样!招不来兵你还能把我们全都撤职查办?既然王大人这么上道,事情就简单多了,大堂之上顿时气氛融洽一团和气。

王守仁看着下面这群人,笑了笑说:“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继续征兵征粮。”

这群人听到王大人话纷纷抬脚就走,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就在这时,王守仁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这里谁的官职最大?”

大家愣了一下,继而都反应过来了,王大人的事情好像没有办完呢!于是大家都把刚刚抬起来的脚放了下来。一个白白胖胖胡须稀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说:“回大人的话,我是吉安府同知刘文清,这里我的官职最高。”

明代府衙分为三等;粮二十万石以上为上府,知府秩从三品;二十万石以下为中府,知府正四品;十万以下为下府,知府从四品。后来一律定为正四品。全国之府共有159个。每府设知府一人,同知同知(正五品)、通判无定员(正六品),推官一人。知府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以教养百姓。每三岁,察属吏之贤否,上下其考,以达于省,上吏部。同知、通判分掌军纪、巡捕、管粮、治农,水利,屯田,牧马等事。吉安府是三等府,加上江西这个地方比较穷,知府伍文定只是从四品,同知从五品。

王守仁看了这位同知大人一眼,说:“你就是同知?”

刘文清点了点说:“回大人的话,我就是同知。”

王守仁又问:“那么你的职责是什么?”

刘文清这时候已经隐隐感到情况不妙,王大人恐怕是要找茬儿。他这人比较胖,怯热,一着急汗珠子就下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擦汗了,只是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同知主管一方军纪治安,战时通知协助知府备战,并协调军队和地方的关系。”

王大人笑道:“很好,你对自己的职责很清楚。我现在升你为讨逆指挥使,你带着今天所招募兵马赶赴伏牛岭协助杨大柱防御宁王叛军,即刻出发!”

刘文清听了这个命令,顿时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这时候他也忘记了官体礼仪,忘记了回答王大人的话。

王守仁大喝一声:“刘文清,你想抗命吗?”

刘文清颤抖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回……回大人,下……下官不……不……不敢。”说完刘文清接过令牌向门外面走去,刚到门口就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谁是通判?”王守仁大声问道。

这时候一个瘦高个走了出来,弱弱地说:“回大人,下官是吉安府通判余万金。”

王守仁说:“我现在任命你为同知,任命即刻生效。”

从通判到同知这可是升了,余万金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梦见自己升了同知,这一刻真的来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他就是下一刘文清,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可能还要继续升官,去做讨逆指挥使,去伏牛岭那个风景旖旎的地方上任。

这时候剩下的推官,司狱长等人个个都如临深渊,以前盼排在自己前面的官员越少越好,现在却是希望越多越到,最好升官的事情永远不要轮到自己。

任命下达,大家各行其是,王守仁正式宣布下班,一群人都耷拉着脑袋出来府衙大堂了。

赵十三站在一旁看着这精彩的一幕上演,这时候他才明白什么谋略,什么手段!

刚才在校场王大人不能发发火,那时候他若是发火就是表明了他今天招募来的那些士兵不满,这样就等于彻底否定了这些新兵的,对士气会产生不利影响。而且王守仁也明白,这些士兵没有错,他们是被这群官员强行征来的,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受害者。在校场发一顿火,可解一时之气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回到大堂上,王守仁没有训斥所有人,他知道法不责众,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所以他采用重点突破的策略,先从同知下手,这样就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相信明天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王守仁正准备退堂休息,这时候亲兵来报,有一支万人的队伍出现城东南方向十里的黄花岭。王守仁听闻此言,一下子站起身来,神情万分紧张。现在吉安城内只有千余名士兵,宁王若是派万人军队前来攻城,吉安定然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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