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连环计
王守仁对当前的形势做了深入分析。宁王现在已经控制江西大多数地域,显然这并不是宁王的最终目标,宁王还有更高的追求,以宁王目前的兵力他的下一个战略目标必然是南京。
南京作为大明朝两个首都之一,其具有极其重要的军事战略意义和政治意义。一旦宁王占据南京,那么长江以南的肥沃富庶之地就尽归宁王,其中南直隶地区就负担着全国半数税赋。占据了南京宁王完全掌握的大明的经济命脉。而********就面临前有叛军,后有蒙古的局面。如此以来,大好河山就会一分为二,一场全国性的战乱在所难免,无数生灵涂炭,无数人家破人亡。
局势很明了,形势很严峻。王守仁明明知道宁王会进攻南京,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保卫南京。
在场所有的军官都沉默不语,显然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整个大帐内一片死寂,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守仁轻声咳嗽一声,算是暂时打破了沉寂,旋即,大帐内又陷入了沉寂。王守仁这次没有再咳嗽了,他明白就算是他咳出肺炎这帮人也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的,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于是王守仁说:“眼前我们的第一要务是稳住宁王,让他暂时待着洪都哪儿都不要去。”
王守仁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下面咳成一片,某几位仁兄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们之所以干咳可不是集体患上慢性咽炎,而是王大人的话太过无厘头了,他们想笑却不敢笑,所以治好干咳。你当宁王是白痴呀,你让待在洪都他就会待在洪都。如果宁王这么听话,那干脆劝说放宁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必费这些劲儿。
王守仁没有理会这帮人,继续说:“第二件事情就是征兵,要在十天之内征集十万人马。做到这两点南京就不会落入宁王之手,平叛大业就胜利在望。”
这时候戴德孺高声说:“王大人,十天之内征兵十万虽说困难,但是尚有完成过之可能。不过让宁王待在洪都这件事情不知王大人如何办到。”
戴德孺的话引来一片附和,下面的人都交头议论着,顿时大帐之内一片嗡嗡作响。王守仁大声说:“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要办的事情就是保证在十天征集十万人马。”
大家见王大人胸有成竹,尽管都是满腹狐疑,却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王大人的水太深了,等闲之辈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王守仁向帐内巡视了一遍,开始下达军令,伍文定出任征兵指挥使,戴德孺出任征粮指挥使,游击将军刘玉虎、冯正负责新兵训练,即刻行动,十天之内务必完成任务。王守仁有兵部的王命旗牌,所以征兵征粮范围可不局限在江西,安徽湖南湖北福建等地均可征集,在十天之内完成征兵征粮工作应该不难。
杨大柱带领一千人马坚守飞鸟涧,对此杨大柱并无异议,他现在有了一千猛犸军,凭借飞鸟涧天险,就算是宁王亲自前来他不怕。
最后,王守仁决定将指挥部移到吉安城内,这样也便于统筹全局。
所有人都领命而去,王守仁带着其余人马准备回城了,临走时他特意将赵十三叫在跟前,让赵十三和他一起回城。赵十三这么快就得到王守仁的赏识,自然引来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
一路上王守仁沉默不语,显然,他是在思考如何让宁王乖乖听话待着洪都不要乱动这个问题。赵十三跟在王守仁的后面,看着这干瘦的老头,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殚精竭虑,心中大为感概,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却并不怎么好。究其原因,都是拜当时的教育制度所赐。
记得高中政治书对王守仁的心学大批特批,说心学是唯心主义的典型代表,是如何的荒诞不经。这世间唯一正确的哲学理论就是辩证唯物主义。赵十三当时只是一个懵懂少年,对书上的话当然深信不疑。后来慢慢才知道,心学却并不像政治书上所说的那般狭隘,作为一个哲学派别,其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力。而且心学的核心并非唯心主义,而是讲人性善恶的本源,是致良知之学。
赵十三正想着前尘往事,王守仁叫他过去问话,“赵十三,你觉得我们该如何稳住宁王?”
赵十三心说:“我哪儿知道呀!这事儿可得您拿主意。”转念一想,“王先生一路都没有和我说话,现在突然要和我说话,定是他已经有办法了。”于是赵十三笑道:“王先生定然是成竹在胸,后生愚钝,愿听先生赐教。”
王守仁呵呵大笑,“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有办法了。不过这个办法还是你替我想出来的。”
赵十三十分诧异,“先生说笑了,这一路我们并未交谈,我如何能替你想出办法?”
王守仁笑而不语,赵十三也不便再问,不过他已经大概猜出了王大人的计谋。
王守仁即刻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他叫来几名得力亲信,让他们即刻带人到全城各地广发告示:兵部调集精锐十万,赣南巡抚率兵四万,湖广总兵秦金率兵四万,分三路进军洪都,平定叛军,着沿途个州府做好接应工作,延误者军法处置。
原来受到赵十三的启发,王守仁觉得宁王上次能中赵十三的计谋,就说明他的水平不怎么样,那么兵不厌诈故技重施一定可以让宁王再次上当。不过王大人老谋深算,光是疑兵之计还不放心,他还有非常毒辣的后招。
王守仁命令亲信汪强带着他的一封写给宁王军师李士实的亲笔信去洪都,信中王守仁除了和李士实叙叙旧之外,还十分清楚地表达了一个意思,让李士实尽力说服宁王前去进攻南京。王守仁还说:朝廷明白你李士实当这么多年卧底的艰辛和不易,这一次宁王只要去了南京就必死无疑,到时候你就可以光荣地从地上转为地上,结束卧底生涯,加官进爵,风光无限,享受幸福生活了。
汪强带着信札赶赴洪都,尚未进城他就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宁王的手下在他的身上搜到一封蜡丸密信,于是汪强被扭送到宁王那里,那位写给李士实的密信被宁王毫不客气地拆看了。
看到信中的内容,宁王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他一向视李士实为左膀右臂,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卧底。
就在这时候李士实来到宁王帐中,他极力劝说宁王马上进攻南京。宁王看了李士实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王守仁写他的那封信递给他。
李士实看完信后,只觉得脑后直冒凉气,他知道这是王守仁的圈套,而他现在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其实王守仁和李士实并无旧情可续,他们虽曾同朝为官,但是王守仁十分不齿李士实的为人,李士实当卧底的事情也是王大人杜撰的。这一招反间计让宁王打消了进攻南京的念头,他要待着洪都等待着传说中的十八万大军前来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