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战,吕布并不想打败,更不想全歼三千鲜卑人,他想的只是除掉步度根,取下他的首级,使并州鲜卑土崩瓦解。因此,此刻他的方天直指鲜卑王旗,千余汉骑也化作了一支锋利的羽箭,随着吕布一同冲锋向王旗。
面对吕布、张辽、郝萌、魏越四人的冲击,鲜卑人根本无法阻拦,砍瓜切菜般地倒落下马匹。不多时,凭借着强悍的冲击力,吕布便已杀到了王旗前不远处。
就在这时,一道黑芒携着万钧之势,从鲜卑人中飞越而出,直劈向队首的吕布。
终于来了吗?吕布眼角划过一丝凝重,方天上撩,横挡下黑芒。
霎时间,重力压下,白兔一声低鸣,但依旧奋力地托住吕布,没有垮下。吕布的两臂也顿时绷紧,眼角微眯,看着方天上的那根足有三寸多粗的黑色铁棒,还有黑棒后,那呲牙咧嘴的壮汉。
“你叫何名?”吕布出声问道,语调微颤,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激动,遇到可以一战的敌人才有的激动!
“铁奴。”铁奴瓮声说道,平时他只会理会步度根的问话,根本不理睬别人。可这时,似乎是心中的兴奋鼓起了他的情绪,使他不自觉地回道。
说完,铁奴提起黑棒又是当头一砸,吕布两腿微夹白兔,白兔立即一个前冲侧身,带着吕布避过这一砸,而吕布的方天则如蛟龙出海,翻转出数道冷芒,直接袭向铁奴的胸口。
铁奴咧嘴一笑,手中的黑棒回挡,直接架在了方天的小枝上。
吕布大喝一声,右臂加力,一道旋转,月刃搅动,直欲凭借巨力将铁奴的黑棒搅脱手。
铁奴也是绷紧了面容,两只手齐齐抓住黑棒,鼓荡的胸口大吼一声,如雷般的吼声顿时惊倒了附近的几个骑兵。
吕布只感到月刃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压迫感越来越强,原本明亮的眼神不由更加明亮了几分,他自负天生神力,可似乎,这铁奴的力道比他也不逊色几分。
不过,吕布重哼了一声,这铁奴也只有力大罢了!
突然之间,吕布夹住白兔,一个前冲,手上骤然收力,收回方天,迅雷之间,一个侧击,再度砸向还未反应过来的铁奴。
比速度与技巧,他要比铁奴强上数个档次!
铁奴一下子失去了比力的对象,身体重心骤然不稳,面对霸道的方天,铁奴再次一声大吼,手中黑棒护在胸前。
“碰”的一声巨响,铁奴一下子连人带马砸倒在地。
吕布稳住手臂的酸麻,画戟再次抖下,直刺向地上的铁奴。
一声低吼,铁奴陡然间从马匹下暴起,左手扯住缰绳,将马强行拉起,险险擦开了吕布的一刺,黑棒横扫,砸向吕布的腰间。
又是一阵巨响,方天与黑棒毫无花俏地互撞在一起,激荡出的声波也隐约可见。
吕布与铁奴的力量都是太过强横了!
呼呼的风声不停在场间回荡,震天的撞击声更是缕缕不绝,吕布与铁奴身周十尺范围内都没有其他人,谁也不敢轻易跨进一步,否则,哪怕只是擦到一点方天与黑棒的锋芒,都足以丧命!
闷雷般的吼声不停响起,吕布的大喝也时常迸出,此时的两人都是到达了顶峰状态,力道的比拼下,两人谁也胜不过谁。只是凭借技巧与速度,吕布渐渐压制住了铁奴,暂时取得了上风。
又是当头一棒砸下,吕布避无可避,横戟挡住。强大的冲击力下,白兔终于久荷不住,前蹄骤失,陡然之间跨到。
吕布大喝一声,强行稳住重心,手臂加力,荡开铁奴的黑棒,左手一拉马缰,将白兔拉起,双腿微夹马腹,白兔竭力嘶鸣一声,载着吕布迅速地冲击向黑奴。
吕布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尽管他还能支持,甚至能战胜铁奴,但是巨力之下,白兔必然力竭,吕布已经不能再与铁奴硬碰硬了!
心中想定,吕布画戟急抖,掠过铁奴身侧的时候,点出数道冷芒,直刺向铁奴面门。这便是吕布昔日从张绣那学得的一个技巧,特点快速而巧妙。
黑奴再次一声巨吼,黑棒回扫,直接破开了急抖的冷芒,一力降十会,这便是他武艺的全部。
戟芒被破开,吕布也不气馁,更不着急,他相信只要时间足够,他必能拿下铁奴。只是,此时身处战场,他又如何有足够多的时间?
只不过,他的目标只有一人,那就是步度根!
正当吕布与铁奴两人战得不可开交时,后方一声急切的呼喊传来:“铁奴,快回来!”
吕布冷笑一声,喊话的正是步度根,此时,张辽、郝萌、魏越三人已经率队冲击到步度根前,离步度根不足十步远,步度根已经惶恐地开始后退了!
听到这声音,铁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调转马头想要向后退去,他是三代鲜卑大王的护卫,他的职责永远只有一点,那便是保护鲜卑大王,因此此时听到步度根的呼喊,想都未想变撤去。
只是,他能就这样回去吗?
吕布大喝一声,白兔骤然发力,四蹄撒开,迅速地挡在了铁奴面前,方天横扫,完全封住了铁奴的退路。
铁奴狰狞着脸,急切地望了眼正渐渐杀到步度根面前的张辽三人,双眼大睁,神情越发可怕,直像传言中吃人的魔王。
面对神情恐怖的铁奴,吕布却是大吼一声:“今天,我就收了你和步度根的命!”
说罢,方天直抖,直接攻向铁奴。
铁奴亦是一声巨吼,甚至隐隐震痛了吕布的耳膜,手中黑棒舞出一道黑线,直接迎了上去。
“砰!”“砰!”“砰!”……
声音就像是地震一般,震得周围骑兵一阵心寒。
这边,吕布拦住了铁奴,而那边,张辽三人也终于杀到了步度根身前,一把大刀,一柄重锤,一把长枪,根本就不是步度根亲卫可以阻拦的!
步度根年轻而扭曲的面容上,惶恐与愤怒交织,他已经认出了吕布,认出了他便是成廉的护卫,在这一刻,他的脑子异常清晰,想到了乞伏族的被袭,想到了於夫罗推荐的武器商人成廉,想到了於夫罗突然的离开,想到了王庭的被攻,这一刻,他抓住了一切,想通了前因后果!只是,现在想通了已经太晚了。
步度根很清楚,此时的他不能退,一旦退却,他的三千骑兵都会溃败,而他也不认为,在这茫茫草原上,他能逃开这千余汉骑的追杀。
面对着张辽的刀芒,他在这一刻,毅然而悲壮地拔出了身侧装饰着红宝石的佩刀,大吼着一声迎了上去……霎时间,血色弥漫……
“大王!”铁奴圆睁的双眼似乎直欲爆裂,在他眼中,他的王冲向了那汉人的大刀,只不过一个交锋,便死在了大刀之下,血在胸口流淌,年轻的面容间,布满了遗憾、愤怒、不甘……
一声巨吼陡然间响彻了整个战场,惊动了每一个正在奋战的汉人与鲜卑人。铁奴的嘴角开始溢出点点血色,面对着吕布的最后一刺,他并没有再提起黑棒阻挡,似乎,要守护的王死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失职了,也丧失了战斗的理由,在这一刻,他就应该追随王而去,去地府间,再去保护王。
在草原上回荡的吼声渐渐消失,吕布的方天还刺在铁奴鼓动的胸口上,望着那正慢慢消失神采的双眼,吕布惋惜地一叹,可惜了这般的好汉子。
拾回感慨,吕布回首望向正高举着步度根首级的张辽,会意一笑,大吼道:“鲜卑大王已死,众将士,随我冲杀!”
“杀!”汉骑高喊着,举起手中的枪矛,刺向一个个惶恐的鲜卑人。
战争已经失去了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