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布整军收拾战场的时候,侯成三人的消息也终于传来了。其中侯成与魏续所要攻打的贺拔与丘林族并没有转移。因此,在两人的奇袭下,两族损失惨重,侯成与魏续加起来,一共俘虏了足有三千余人。而宋宪攻打的是楼族却狡猾地转移了营地,经过数日的搜寻,始终没有发现,只是趁机攻打了几个小部落,也算有所收获。
虽然与计划产生了丝偏移,没有做到完美,但战争本就是一件没有绝对把握的事。吕布也没有生气,而是写信好好夸赞了他们一番后,便要求侯成与魏续率军驱赶俘虏返回马邑,而宋宪则带兵前来会合。
又经过一天的时间,吕布终于将战场清理干净了,上万人的死尸与毡帐在一场大火中焚烧殆尽。王庭中的财物则都被吕布缴获了出来,分出可观的一部分奖励给众将士,并抚慰死者后,剩下的金钱依旧难以计量,约莫估计,黄金就足有六万余斤,宝石、毛毯、香料等奢侈品亦是不在少数,而肥美的牛羊更是难以计数。
步度根的王庭,聚集着并州北方绝大部分的财富,就这样拱手送于了吕布。
宋宪在当天傍晚就率军赶来与吕布会合了,昔日肥沃的草原,偌大的王庭,如今早已变成了一片灰黑,方圆数里,寸草不生,甚至有几处还跳跃着几簇火苗,仔细一看,都是一具具焦黑的尸首。
见到此景,宋宪不由震惊了,大火烧了一日,尸首都还未烧干净,那一夜的战斗到底有多惨烈,死去的人到底又有多少?
小心地巡视了一番,宋宪又发现了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事实:吕布竟然连一个俘虏都没有!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那一千手下也都是惊惧莫名,再看向那仅剩的八百余个、盔甲上还带着凝固血痂的骑兵,眼中有的只有敬畏。
“将军,有什么某家能帮上忙的,将军尽管吩咐!”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宋宪恭敬地对吕布拱了拱手,豪爽地说道。自从认定吕布将来成就非凡后,侯成三人也自然不敢再以“吕兄”来称呼吕布了,而是一口一个“将军”,这也能体现出他们内心里对吕布的敬畏。
吕布一笑,点头承认道:“那布就不矫情了。宋将军,布此行还有目的,行军时不方便携带如此之多的战利品,请劳烦你将这些都帮布运回马邑。”
“战利品?”宋宪一惊,原以为吕布是要他一起出兵攻打某个部落,结果却是要帮他运战利品回马邑。进来之前,他也看见过那一箱箱的战利品,看其数量,恐怕就连内地巨富都难以比上!吕布竟然要他来运送,就不怕他贪污吗?
看出了宋宪的难以置信,吕布和声说道:“布与宋将军三人交往已久,彼此推心置腹,真诚以待,又有何不敢相信的?”
闻言,宋宪心中顿生了一股感动,认真地一拱手:“必不辜负将军信任!”
“那就拜托宋将军了。”吕布亦是一拱手回礼道。
……
第二日一大早,吕布便与张辽、郝萌、魏越三人带着一千四百骑离开了营地,策马向东而去,而宋宪则是带着吕布的二百多个伤兵,率领本队押送着数十大箱以及一群牛羊,返向马邑。
虽然有牛羊等牲畜拖延了行军速度,但此时的草原已经是一片空虚,吕布也并不担心宋宪他们会遭到别人的攻击。而吕布他自己,却还要去做另一件事,去东方等待步度根!
吕布相信,一旦步度根得知后方王庭被攻击,军队必然再无战心,只能立刻回草原。而为了要确定王庭到底如何了,步度根也必然会直接向王庭赶去,只要吕布在中途等待,就一定能等到步度根!
就像曾经与於夫罗约定的那般,吕布他要取下步度根的首级!
……
并州东方,上谷郡外,尚义城。
“步度根大王,如今轲比能大军陈兵于张北,上谷郡必然空虚,我愿以本部兵马出击,断绝其后路,轲比能必然大乱,大王可趁机率大军在前线冲杀,那轲比能必败无疑。”鲜卑王帐内,於夫罗坐于下首,对着上首的步度根建议道。
“嗯。”步度根点了点头,他在尚义足有两万骑兵,而轲比能经代郡一役后,损失了数个部落的支持,如今在张北的骑兵也不过是一万五千左右,光以兵力而言,他根本不怕轲比能,而且他又有装备了汉人优质兵器的三千骑兵,气焰上更是嚣张。因此,当下说道:“大单于的意见极为合理,那就请大单于带着本部兵马前去扰掠轲比能的后方,本王也可择机而动,一举打败轲比能。”
於夫罗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低头赞道:“大王英明,此战必胜。”只是挂在脸庞上的那一抹笑容,却让人感到几分阴冷。
坐在上首,满心沉浸于未来大胜中的步度根根本就未看到於夫罗恭谨下的表情,闻言大笑了起来:“大单于此行若是成功,将来必有厚谢。”
“谢大王赏赐。”於夫罗再次恭谨地一礼,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显得越发阴冷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立即整兵出战。”
“有劳单于了。”步度根依旧还沉浸在他的一统中部鲜卑的美梦中,温和地笑了笑。
於夫罗未再多言,恭谨地弯腰倒退出了王帐。
一出王帐,於夫罗再度恢复了往日阴鸷淡漠的模样,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却如何也消不掉,对着守候在帐外的亲信道:“出兵。”
亲信立即应命下去,於夫罗却突然回身,望向身旁一个如铁塔般的壮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笑道:“铁奴,好好守护大王,记着,任何一个胆敢行刺大王的都得杀!”
铁奴却似没有听到於夫罗的声音,依旧挺立着身子,圆睁着铜铃般的双眼扫视四周,似乎要找到任何一个危险。
见状,於夫罗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但终究没有笑出声,而是再深深看了眼王帐:步度根,你竟然还指望我帮你去偷袭轲比能的后方?可惜,你不知道,你的王庭恐怕已经毁于一旦了!
转身,於夫罗向自己的营帐而去。他在草原一直都安排着探子,盯着吕布的一举一动,吕布的骑兵一出马邑他便知道了。虽然并不清楚吕布到底有没有攻下步度根的王庭,但於夫罗却始终对那个让他从心底感到害怕的男子有信心。
於夫罗也相信,吕布必然不会就此满足,他必然还要取下步度根的首级,就像结盟时所做的承诺那番。
而於夫罗他自然不会与步度根一同完蛋,他只是要找个借口离开步度根,离开即将溃败的步度根。当然,他也不可能会去偷袭轲比能的后方,那更是自寻死路。此时的他,唯一想做的,便只有挥兵南下,他要攻打吕布的马邑,让吕布的大本营毁于一旦,让吕布没有了退路,然后再围剿吕布于草原上!
昔日的盟誓,终于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