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开始平淡地过了起来,只是如今由于练武,却又变得忙碌了许多。
在教导武艺时,吕良很是欣喜地发现吕布有着不错的练武底子,而且接受能力也是极强的,任何一个动作,只要稍加解释,吕布便能学会了。
只是可惜吕良并不知道,这些动作中,足有七八成是吕布早已偷学会的了,练起来自然难度不高。
当然,能够在吕良的系统教导下,弄清每一个动作的详细分解,这对吕布也是有极大益处的,以前许多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都通汇贯通了。如今再做起军营里的那几套操练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标准得无以复加。
另一方面,吕布与白兔日夜来出则同行,玩则同伴,通过无时无刻的接触,吕布与白兔也渐渐地建立了一股子默契感情。只是白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也只有面对着吕布时,骄傲的大眼中才会难得地流露出几分亲切之色。
吕良还特地为吕布打造了一副马具,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马镫还只是单边,马蹄铁还未现世,而这些也都是局限了骑兵战斗力的重要因素。要搞出这些并不难,但此时的吕布还不愿化身为一个铁匠,弄出些划时代的发明。
于是,劳累却愉快地开始了武艺的学习,吕布正努力地向一个弓马娴熟的武者迈进。而这一年是汉灵帝熹平一年,吕布五岁,离胡人的进犯还有五年时光。
……
如水的月华轻柔地洒满了草原的每个角落,繁星遍布的夜空璀璨绚烂,投下一片灿灿星光,与草原上熠熠生辉的烛火交相辉映,勾出一个显眼的圆形轮廓。
数千白色毡包有序地散落在圆形轮廓的每一处,如众星拱月般围着正中的一个大型庭帐。正中间的庭帐足有寻常毡包的六、七倍大小,高度足有两丈有余。毡包外竖立着数百只燃烧着的火把,耀得毡包周围数十步都如白日一般明亮。火把照耀处都空无一人,静静的,只有毡包的入口处站立着一个足有八尺高,如铁塔一般的壮汉,壮汉扎成一根根小辫子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背后,如铜铃般的大眼圆睁,远远的便让人感受到一股为之悚惧的暴戾气息。
此时的毡包内却是极其安静,令人压抑的安静。坐在下首的几个人都紧皱着眉头,要么垂首深思,要么举酒痛饮,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不着痕迹、小翼地瞥着上首的老人。
“尊贵的鲜卑王,作为您忠实的盟友,我们都相信您的英明与勇敢,相信您的每一个判断都有利于我们的部落以及联盟。但是,这次的敌人实力远胜于我们联盟,为了部落的利益,请您容我提出我的疑惑。”一个年轻人突然打破了死寂的沉默,起身弯腰行礼后说道。
听到年轻男子的问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上首那个老人身上,他们疑惑着,担忧着、甚至隐隐疯狂着等待老年人的回答。
老人苍老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由岁月堆积在一起的皱纹更是没有一分颤动。老人没有说话,而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跨出一步说道:“於夫罗,你们匈奴人已经被汉朝打怕了,再也不敢举起你们的马刀了吗?哼,汉朝早已经不再强盛了,他们自己也闹得正欢,而且他们的天子也只是个昏昧无用的皇帝。只要由我父亲亲自统帅联盟大军,那必能打败胆小的汉人。於夫罗,你要疑惑什么!”
於夫罗望了眼那个一脸傲气的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鸷,但立即隐了下去,沉声说道:“和连,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汉朝已经衰弱,但依旧不是我们联盟能够轻易撼动的。”
和连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与於夫罗长他人志气,正要说话,上首的老人却突然伸出了手,止住了和连。老人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望向於夫罗,开口道:“於夫罗,我并不是要占领整个汉朝,我只要一个河套。我知道你们南匈奴名义上还依附于大汉,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们能集合草原上的匈奴部落为我大军探哨,并由你亲率一支千人骑兵进攻汉朝任何一个州郡以示忠诚,我便会给你们南匈奴一块肥美的领地作为奖励。”
老人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自有一份不容置疑的威严,於夫罗恭谨地垂着头,听到老人的回答后,他眼睛越眯越细,知道已经无法再要求什么了,只能弯腰答道:“如此,我南匈奴愿意追随尊贵的鲜卑王。”
老人难得笑了笑,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嘴角的弧度让人有些心生不安。老人又转头望向另外几个人,和声说道:“十一年前,我们纠集了七万骑兵侵掠过汉朝的边境,抢得了无数的牛羊财物以及汉人女子。近年来,我们各族对汉朝的扰掠更是不计其数。我想,我们跟汉朝的仇早已经结下了,不用鲜血是无法洗清的。而且,汉朝的军队孱弱不堪,汉朝的将军胆小如鼠。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第三次。”
老人吸了口气,断了顿,又继续说道:“况且,你们难道不想要丰美的河套平原吗?那里的水土肥沃、牛羊无数,那里的汉人女子有如丝绸一般的肌肤,那里的汉人奴隶有使不完的力气。如果你们不要,我鲜卑族就不客气独吞了。当然,在这之前,我会将草原清理干净了再出兵的。”
听着老人温和的话语,众人都不由想起了汉人鲜美的河套平原,这么好的一块草原,给根本不懂放牧的汉人简直就是暴敛天物。众人又想到了汉人女子那如水般顺滑的肌肤,几个急色的人早已蠢蠢欲动。只是老人后面那赤裸裸的威胁,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不仅灭了心中的欲火,还使他们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都是乌恒、羌、氐等各部族的首领或是代表,他们也都是鲜卑军事联盟的成员,都要听从于上首老人的命令。对他们而言,他们并不像南匈奴那样,有任何名义上的问题,只要他们点头,他们的儿郎便会毫不犹豫地杀向大汉,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不敢违逆强大的鲜卑族,违逆眼前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老人。所以,他们也选择了臣服。
“尊贵的檀石槐,我们部落愿意追随您的意志。您的马刀所指,便是我们为您战斗的方向。请您为我们指引辉煌的胜利吧。”
所有人都起身弯腰道,整齐的声音响彻了庭帐,响彻了部落,响彻了夜空,在寂静的草原上不停地飘荡着,召唤着一个又一个磨着锋利马刀的战士。
月光幽冷,就如战士的刀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