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一箭实在太过惊艳,太过销魂,羽箭巧妙地缀在了长枪尾部,让人难以发现。直到长枪被打落的瞬间,羽箭就顺势而上,如流光一闪,眨眼间便地夺去了阙机的性命。死在这一箭下,阙机不冤!
但这一箭,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眼力,都远远超出了吕布目前的能力范围,也只是突来之间的神来一笔,再给他一百次机会,恐怕也难以复制了。
不过,只要目的达到了,何必要管它是运气还是实力?
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的气氛像水浪一般,一波波地由中央帅旗向四周扩散而去,越来越来的胡人与汉人停下了打斗,诧异地向最中间的大旗望去,诡异的安静下,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发生了大事。
一声凄惨而恐惧的叫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叫喊声从大旗下传出,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战场,传进了每一个战士的耳朵中。
吕布挑了挑如剑般的墨眉,在五原城生活了这么久,他还是懂得些胡语的,这一句自然无非是:“大王死了,快撤军!”。
撤军?吕布不屑地笑了笑,看了眼四周慌乱得甚至不知东西的鲜卑人,他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立即高呼道:“胡人统帅已死,将士们杀!”
“杀!”曹定等三十个汉骑立即高声呼应道。带着浓重杀气的“杀”字迅速地散播出去,越来越多的汉骑明白发生了什么,也高喊着“杀”,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场已经无悬念的屠杀中。
对,就是屠杀,得知大王已死,每一个胡人都失去了效忠的主人,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脑中仅存的,便是要赶紧逃出这个战场,无论逃到哪都可以,只要逃出这个战场就行了。
五原的骑兵本就是饱经战火磨砺的精锐之师,自然不会不清楚如今的形势,一柄柄长矛、长枪无情地刺下,便是一个个想要夺路而逃的胡人。
大势已定,吕布领着汉骑,一路追杀,足足追出了三十里地,斩杀无数,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凯旋而归。
战后的五原城满目疮痍,从正门前一路走来,马蹄所至都是一片凄惨的暗红色,城头上的汉军还在打扫,只是堆积的战马尸首却在城头上垒得足有一堵墙那么高,想然胡人在这种情况下强攻,应该没讨到多少好处,骑兵攻城果然不是容易的事。
城门下,几十个人影似乎正翘首盼望,远远地便能听见一个汉子低沉的吼声,吼声急切而愤怒。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吕布心中温暖,立马一夹白兔,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马上便甩开了身后的汉军,迅速跑到城门下。
见到吕布单骑赶来,那正叫吼的汉子不由一喜,连忙上前一手拉过白兔的马缰,关切地问道:“可曾受伤?”
感受着吕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怀,吕布摇了摇头,和声道:“父亲,布儿一切安好。”
“哈哈,安好就好,否则有任何一点损伤,你父亲恐怕就要拿刀砍我了。”一旁的鲍信大笑着迎了上来,又上下仔细打量了眼吕布,不停点头道:“雄姿英发,威风凛凛,好,好,好!”
吕良回头瞪了鲍信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好,当然好!我吕家的男儿能不好吗!”
“好了,大哥,允诚,你们俩就不用吵了,还是让奉先休息一阵先,晚上太守大人那还有庆功宴呢。”最后,还是张秦出来打了个圆场,拉着吕布父子率先进了城,鲍信还要留下来迎接后面的骑军。
“奉先,这次你虽然得胜了,但是,你也太冒险行事了,你可从来没有带兵上过战场!你怎么可以擅自答应允诚呢!”走在回家的路上,吕良一脸严肃,毫不客气地训斥道。到现在他想来都是一阵后怕,因此,他这个慈父自然也要难得严厉一回了。
对吕良出于关爱的训斥,吕布自然不敢顶撞,只能小心地陪笑点头,趁着吕良怒气稍歇,吕布立马就问道:“父亲的伤势可好些?”
“好些了。”在吕布与张秦面前,吕良倒也不死撑,很是爽快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对了,你母亲不知道你率军出城,待会你也不要谈起,免得她多担心。”吕良想了想后吩咐道。
吕布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想到温婉可亲的黄氏,立马应声道:“孩儿晓得。”
回到家中,脱去沉重的盔甲,吕布舒爽地洗了个澡。幸亏那套沾满了鲜血的战甲已经在军营里扔下了,换了身干净的,否则恐怕黄氏那也不好过关。只是这个谎言终究不可能永远撒下去,黄氏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今天的冒险出战。不过,反正后面吕良会搞定,他自己只要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行了。
晚上,无奈舍弃家中黄氏亲手做的可口而温馨的饭菜,吕布不情不愿地随着吕良一起来到了太守府。
击退了来犯胡人,解了五原之危,郭鸿自然是意气风飞,见到吕布父子过来,立马亲热地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与吕布父子二人没有营养地唠叨了几句后,便亲自引吕布父子坐下。
在郭鸿的亲自带领下,吕良坐在了鲍信的下方,下首第二位,而吕布则是坐在了张秦的下方,下首第四位,其他几个将校看了心中倒也服气。
就在吕布对郭鸿的过于热情而挑眉时,一旁的张秦俯身小声说道:“奉先,按胡人俘虏提供的情报,今天你杀的那个胡人统帅是东部鲜卑大王阙机。”
“阙机!”吕布心中一惊,前世时,他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而一般能流传下来,被人所知的人,必然是三国中的大人物,而东部鲜卑大王显然是个大人物!
难怪郭鸿这么热情,吕布心中无奈地笑了一声,斩杀阙机自然是个大功劳,而且不管这功劳算是谁的,他郭鸿总是能分一杯羹,谁叫他是汉军的最高统帅呢。
不过,吕布也没心情去关心这份功劳能给他带来什么,功名吗?即使他不求,功名到时候也会向他飞来,乱世,自然有他吕布大展拳脚的机会,这点功劳,他还真的看不上。
“子善啊,此次你们父子立功甚大,尤其是奉先在战场上亲自斩杀了东部鲜卑大王阙机,居功甚伟!我已禀报陛下,想来不久皇上的犒赏就会下来了。”不管吕布看不看得上,这功劳却是大家亲眼目睹,而且郭鸿也不是强夺下属功勋的小人,因此,面对着郭鸿的示好,吕布无奈起身,与吕良一同拱手道:“谢过大人。”
郭鸿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骄傲地环顾了一周,高声说道:“此一战,我军将士英勇奋斗,杀敌四千,俘虏三百,更击毙胡人贼首阙机,各位将军功不可没。此次战果我已呈报陛下,相信不就便有封赏。在此,我郭鸿就先敬大家一杯,为众将军庆功!”
“谢大人!”
丝竹声起,舞女登台,庆功宴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