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郭颔首道:“莫说你这成天在外头飘的人不知道,便是我也是刚刚才得的消息。听传话的童师弟说,韩师弟也是昨天晚上才心急火燎地赶回山的。掌派师叔见爱徒回来,当即便把他推出来主持这通体之事。这事虽做得突兀,但毕竟那《十二剑客谱》第十的金子招牌摆在那里,其他几位大佬也不好说什么。”
林亦之眉头一皱,低沉着声音道:“听师哥的口气,现如今……上头还是斗得厉害?”
叶连郭苦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道:“派中近来又没什么大事,掌派为何要急着把韩师弟从前线招调回来?虽说这通体之事也不能说是不重要,但又怎能跟戍边卫疆这等大事相提并论?哎……”
叶连郭重重的叹了口气,过了会,又开口说道:“自打前任掌派大人刘师叔祖故世时传位给了邱师叔,前掌派大人的那几位亲传弟子有哪个是服气的?前掌派大人授徒有方,调教出来的弟子个个本事非凡,后来也都做上了各个院部的头把椅子。可这越是有本事的人便越不容易服人啊。”
说着说着,他无奈地嗤笑一声,摇摇头继续道:“当年刘师公还没入葬时,其他几位师叔伯便吵着嚷着说‘什么师父不公’云云,闹得厉害。当时亏得前任提察院首座柳师公还在世,站出来一顿臭骂才把那风波暂且平息了。等后来柳师公也仙去了,派里不又闹腾起来了么?可巧当时韩樵歌韩师弟在对决中赢了夸父门的田纲,一举荣登上了《十二剑客谱》。邱掌派这才师凭徒儿贵,又一次勉强站稳了脚跟。如今这十年一次的掌派换选又已不远……”叶连郭没往下说,但其中意思已不言而喻。
林亦之听了也是神情郁郁,轻轻叹息道:“我就不明白,这你做他做不都是自家人做么,区别有那么大吗?像我们师父那般,既不争名又不夺利,手下徒儿不照样个个敬重他?!这般闹腾来闹腾去,真是何苦来哉?!”
叶连郭摇头苦笑道:“若是人人都如咱们师父那样不慕名位,天下不就太平了么?他们上辈人斗来斗去,倒让我们晚一辈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哎……前不久还听童师弟说起,赵师伯又在背着邱师叔偷偷……”
赵南槐听他们说了这么多青芒派过往勾心斗角之事,正尴尬不已,这会叶连郭说到了当下,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忙轻咳一声,凑到姚问耳边轻声说道:“问儿,陪叔叔出去走走,我要看看你这半年来到底长进了多少。”说罢便要拉着姚问往门外走。
林亦之当即会意,一把扯住他,道:“南槐,我师哥既然肯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事,便没把你当外人,你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又转头对叶连郭道:“师哥,这些事情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思,上头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闹腾去吧,反正我们是想管也管不着,咱安安心心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已经阿弥陀佛了。这混水可千万一滴也别沾!”
叶连郭深点其头,呵呵笑道:“我对你说这些便正是这意思,既然你懂得,那我就放心了......眼下的这通体之仪呢,别的不说,单论实力,也还真没人比韩师弟做来更合适了。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林亦之哈哈笑道:“师哥说得对,樵歌做这事,那是正合我意。南槐你不是一直央我帮你引荐引荐么,走!我们这便去芒烈峰找他去。”
姚问一听,心下便是一急,小嘴一嘟,不悦道:“林叔,您这屁股都还没坐热,便又要走人啊。不但自己要走,还要把赵叔也拉走。你这也太不仗义。”
赵南槐难得的露出些笑意,笑骂道:“喝,你这小子,倒说起我不仗义来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此去不是为的别的,是专为你找师父去!《十二剑客谱》上的师父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哦!你就在这美吧你!”
姚问一听此话,有些不知所云,问道:“师父?我师父不就在这儿么?干嘛还要去找。”
叶连郭听之,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插了一句,道:“此师父非彼师父也,我这师父只能算你半个师父,你后头的那个师父那才算做真正的师父呢!”
姚问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难道师父也是可以论真假的?这也太玄乎了吧。”
林亦之笑着解释道:“我青芒派跟他派不同,每名弟子都得有两位师父,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位叶师父呢,只是你的启蒙师父,教你些延脉通穴的基本功夫。待你明日通体过后,还要再拜一名师父,那位师父将来会传你剑招心法,唤作授业师父。我们此去就是为找你将来的授业师父,现在可是懂了?”
姚问一听,又想起林亦之先前之言,顿时心下大喜,道:“林叔您方才说要帮我找位《十二剑客谱》上的师父,指得莫不……莫不就是韩樵歌韩师叔?!”姚问一想到青芒派弟子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兑沼之地当之无愧的第一剑客,将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授业恩师,激动得连声音都微微战抖。
林亦之笑着点头道:“正是你韩师叔,怎么,你可是愿意?”
姚问听了林亦之的肯定,登时美得热血沸腾,刚想点头称是,又一想自己现在的师父还在旁边,又忙压住喜色,强装镇定的道:“反正我是无所谓,在我心中我现在的这位叶师父永远是最好的师父。”
叶连郭听了,造着姚问脑门上就是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要装模作样也要装得像点,别嘴上说无所谓,身子却高兴得发颤。”
姚问笑着闪到赵南槐后边,嬉皮笑脸地道:“我说师父,我这说得可是些客套话,给您脸上贴点金,你可别当作真话听啊”
众人看他那死皮赖脸样,又是好笑,又是不可奈何,相对一望,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