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送走雷家小妹后,姚问便步入了循规蹈矩的作息生活。白天外出听课习剑,晚上回来则修习术法,疲惫之时便以子午灵棋取乐。过得倒也愉悦充实。
原本以他的心性,断然沉不下心按部就班地培气养元。这培酿精气,拓宽经脉之事,若让他作上一两次倒还乐意。如要循环反复却又不爱。
他心里独对那“噬咒之术”青眼有加,余下则皆视为下品。奈何焦天禄在《噬咒正要》上特地标明了,修习“噬咒之术”需要雄厚的精气基底。这便断了他贪图省事的念想。何为雄厚他不知道,但却深知自己体内那一小点清凉之意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雄厚。无法,只好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积累。
这般平平淡淡过了六日。待练到第七日,姚问终于完成了《紫气东来》集上所述的一个修术小周天。他体内那一小点清凉之意也终于生了变化,仿佛融成了丝状,一缕一缕的在‘紫府’‘膻中’‘鸠尾’三穴之间飘荡,这一变化令他不胜欢喜。而同样令他欣慰的是,一番努力之下,他对这丝精气的掌控也有了一定的心得体会,已能勉勉强强驱策着‘精气’朝一个大致的方向缓缓移动,这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另有一件可喜之事,经过这些天不断的摸索探究,他已然陆陆续续摸清楚了那子午五行棋一些潜在的规则。便在前日晚上,他终于成功地将棋盘上的格子颜色悉数便为了蓝色,赢了一把。功成那一刻,灵棋陡然间发出“砰”地一声脆响,棋盘上光影闪动,红黄蓝绿黑五种颜色不断地飞速变化,同时棋盘的光泽也越变越暗淡,当其失去最后一丝光华,姚问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触棋盘,手指及处,顿感一片冰凉,那棋盘表面居然接起了一层薄冰。他一番惊异后,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且按动机括,将棋盘收好,待他再次展开时,棋盘上又是一片五彩斑斓,赫然已是全新的一局。
……
除去这些秘密私事,这几日丹阳峰上倒是难得的人气鼎盛。眼见通体在即。成败关头,有哪家爹妈能够全然放得下心?于是上山探访的子弟家属络绎不绝。探望之人三人一组,五人一堆,你方唱罢我登台。更有豪门贵族子弟,亲戚家奴一大帮,来得气势汹汹,送吃的、送药啊、鼓劲的、打气的……说长问短,好不热闹。而芒烈峰那边也时常派来几人勘察情况,这峰顶之上,一时间既是亲意融融,又是人心惶惶。
别人房门口人头攒动,姚问这里便显得有些冷清了,他心中有落寞,却也不浓。没人理睬他,他也懒得出门,独自一人窝在房里忙他自己的,倒也自得其乐。
……
明日便要通体了,叶连郭也给弟子们放了天假。嘱咐他们调心养性,为明日之事做好准备。
用罢午膳,姚问哪也没去,一头栽进宿阁里,想要冥想片刻,却是心烦意乱,多番努力也难平心境,只得作罢。
他便摸出那五行灵棋用以消遣些时光。刚把棋盘铺开,忽然听见门外长廊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人语。起初他还不太在意,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说话之声也便越来越清晰。他听着耳熟,便侧耳细听,一听之下顿时大喜过望。“哇”地大叫一声,飞跃下床,鞋袜也不及穿好,便直直奔出了门去.出门一看,见得三人且行且谈,正往这边来,当先领路之人是他师傅叶连郭,随后跟着的二人果真是林寄之和赵南槐,姚问当即大声欢呼道:“林叔,赵叔,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啦!”
赵林二人一见姚问,也是面上一喜,忙出声招呼他。姚问更是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便想上前相拥。
哪知林寄之面上一冷道:“问儿,怎么回事,见了你师父也不行礼,怎这般没得规矩?!”
姚问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生气,忙躬身朝叶连郭行了一礼,心道:“林叔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这许久未见,一见面便对耳提面命,冷言以对。”
叶连郭呵呵笑道:“没事没事,这孩子难得见你们一次,成日里盼着你们来,今天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一高兴起来哪还顾上这么些。再说咱师徒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些套路倒也免得。”
林寄之摇头道:“连郭,这小子皮的很,就得严着点管,要不怎成得了才?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师道之礼到哪可都是不能废的。”
赵槐南在一旁却不耐烦了,朝林寄之撇了撇嘴,笑骂道:“人家师徒情深,不必弄这些虚的。偏生你这老顽固在这多嘴多舌。问儿都小半年没见你面了,你这一见面就摆谱,算什么呀。哎......你这人对旁人都好,可对着这宝贝侄儿却总要百般刁难呢?问儿别理他,到我这边来,看看长高了多少。”
姚问乖乖一应,蹦跶到赵南槐一侧,道了声:“赵叔好,林叔好。”
抬头一望二人面孔,半年不见,赵南槐越发丰神英毅,林寄之更是英气逼人,想来这半年,二人也该诸事顺利,便暗暗放下心来。牵着赵南槐衣袖,领着三人入了房,刚一坐好,林寄之便即开口问道:“问儿,通体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姚问饶了饶头,讪讪答道:“还好吧。”
叶连郭也拍着林寄之肩膀道:“老弟你就放心吧,问儿这没什么问题的,他筋骨都已练开,周身的几处险要穴位也都悉数冲开。再加上此次通体仪式,可是由韩师弟亲自来主持,我打保票,决计出不了差错。”
林寄之奇道:“韩师弟?哪个韩师弟。”
叶连郭抚掌笑道:“林师弟你糊涂啊,还会是哪个韩师弟,当然是从小更你一个鼻孔出气的韩樵歌韩大剑客啦。”
林寄之闻之大喜,道:“什么,樵歌他回来啦?何时回来的?我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