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见二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失仪，轻轻咳嗽了几声，不悦道：“张日弁，赖小宁，你们眼中可还有朕？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居然如市井无赖般嘈吵，成何体统？！”
张日弁和赖小宁相互翻了个白眼，躬身道：“请恕臣（民女）失仪之罪！”
赵祯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缓声说道：“赖小宁，男女有别，女子怎可和男子同日而语？张爱卿没有说错你！”
赖小宁咬了咬下唇，望向包拯，见包拯正在朝着她微微摇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别过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就是有些烦躁，有股无名之火正在胸口升腾着。垂下眼帘，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闪动着。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赵祯的双眼，认真地说道：“陛下，其实只要给天下女子们一次机会，她们定能证明女儿家并不比男儿差！”
“万岁，臣恳请万岁做主，让微臣与这狂妄的小女子赌一赌！”张日弁见赖小宁依然不知悔改，忍不住又站了出来说道。
赵祯长叹一口气，怎么这张日弁遇见了赖小宁，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二人完全像是个斗气的孩童般。真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民女也恳请陛下做主，民女定要证明女子能顶半边天，并不输给你们男子！”赖小宁也气鼓鼓地说道。
“万岁，既然赖小宁口口声声声称女子不输男儿家，那万岁不如就让她一试好了！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赖小宁斜睨了一眼来人，又再观其他众人，除了包拯，韩琦，欧阳修，司马光等面无表情外，其他人皆一副愤然之色。自己这回是捅了马蜂窝了。在这个时代挑战男权，简直就是冒天下大不韪而为之呀！不过，在这一刻，赖小宁的内心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占满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想要革命，就是得有牺牲的。既然二十一世纪已经回不去了，那她就得把这封建社会的规矩改一改，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简直就是狗屁！想要她赖小宁奴颜婢膝地过一辈子，那简直就是做梦！
赵祯摸着胡须，看着满脸坚毅的赖小宁，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朕就依了你们！赖小宁，既然你提出，张爱卿若输了，要给你斟茶认错，若你输了又该如何？”
赖小宁望着赵祯，眼底透着无比的刚毅之色。有那么一瞬间，赵祯似乎都被眼前这个女子眼底的神色给震撼住了！那种眼神是他这辈子从未见在女子眼中见到过得！那眼里的决绝，无不都在告诉世人，她赖小宁志在必得！决不认输！
“回陛下，民女愿立下军令状，若民女输了，项上人头甘愿奉上！”
赵祯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问道：“赖小宁，你说得可是真得？这可不是什么儿戏之事！”
赖小宁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是，陛下，民女决定了！不成功便成仁！民女甘愿为天下女子的福祉而献身！”
张日弁愣愣地望着赖小宁。他没想到赖小宁的决心是如此之大。就为了证明女子不输男儿，居然立下如此赌约。这妖女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也并不想置她于死地，只是想让她收敛点罢了。如今，话说出了口，万岁也应允了他二人间的赌约，这可该如何是好？
正在进退两难间，包拯开口说话了，“万岁，既然容若有如此决心，万岁就成全了她吧！”
话一出口，众人皆诧异地望向包拯。这赖小宁可是他的学生啊，难道他就不怕........还是他认为张日弁必输无疑？
赖小宁回过头，冲着包拯淡淡一笑，说道：“老师，我一定会赢得！”
包拯轻叹了口气，这妮子的性子还真是倔。就因为想证明女子不差男儿家，竟以性命相搏。可自己却没由来地相信赖小宁肯定是不会输得，若万岁不答应她，真怕她又做什么惊人之举，搞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有时真不明白，如此聪慧的女子，怎在一些事情上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久居山林的原因吗？
赵祯摸着胡须，半晌才下定决心般似地说道：“赖小宁，你且说说，怎么个赌法？”
赖小宁低下头，略一沉思，缓缓说道：“就比走路吧。”
张日弁等大臣们一愣，比走路？这算唱得哪一出，走路谁不会？怎么个比法？
赵祯也满心狐疑，“赖小宁，把话说清楚些！”
“回陛下，我和张大人各率领十人，从这汴京城出发，谁先走到郑州，谁就赢了。当中，除了不可伤人性命外，双方皆可使用任何手段阻扰对方。不过陛下得先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招募十个女子并加以训练。”
“你需要多少时日？”赵祯喝着茶问道。
“回陛下，一个月。还有，双方必须徒步前行，除必须用品外，不准带任何银两，金银器具在身。”
“不准带银两？你这是什么怪条件？”张日弁反问道。
赖小宁抿嘴一笑，挑眉道：“张大人，莫不是你害怕了？不敢与我比试？”
“笑话！本官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怕你这小女子？！”
“哈哈，那就好！陛下，您看这样可好？”赖小宁抿嘴问道。
赵祯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还是个比较有趣的比试。朕就依了你们！”
“谢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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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小宁出了皇宫，匆匆别过包拯等人后，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府中。一头扎进书房，提笔就写了一篇《女子能盯半边天》的文章。她需要用报纸将这件事炒作得人尽皆知，以提升此事的影响力。在此文中，赖小宁将女子的种种不平待遇一一列出。她的目的很简单，要激起那些长期受压迫的女性同胞们内心最大的愤慨，从而笼络到自己的麾下，不必孤军奋战。
“小姐.......”明月在门口徘徊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小姐，明月能进来吗？”
“明月啊！进来吧。”
明月推开门，走到赖小宁书桌前，关切地问道：“小姐，您刚刚那样着急地冲回书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赖小宁抬头望了眼明月，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刚写好的文章递到明月面前，说道：“你自己看吧！”
明月接过纸，一看到题目，呆住了。
“小姐，你这是要.......”
赖小宁伸了个懒腰，说道：“看完就知道了。”
明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拿着纸张细细读了起来。良久，方才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姐，您真要和那张大人比试？”
赖小宁点了点头，坚毅地说道：“没错！让这些臭男人们以后还敢小瞧我们女子！”
“可是小姐，我们去哪找十个人啊？”
赖小宁一摊双手，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明天我们去天语雅阁设个报名点，我想总有人会来得吧！”
“那算上明月一个吧！我相信柳姨，小翠，云娘她们也都愿意帮小姐的！”
赖小宁摇着头说道：“你这话错了！不是帮我，是帮全天下的女子谋福祉！我们这回只能赢，不能输。我在万岁面前立了军令状了，输了，我这脑袋就得挪地方了！”
“什么？！”明月两眼滚得老圆，张大嘴巴诧异地问道：“小姐，您疯了吗？怎能随便拿自己性命来开玩笑？”
赖小宁耸了耸肩，佯装轻松地说道：“明月，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我们女儿家长期就受着他们男子的压迫，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而我们就得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就是德？简直狗屁！”
“可千百年来，不一直如此么........”明月小声说道。
赖小宁斜睨了眼明月，一甩衣袖，淡然道：“那从今个儿起，这规矩得改改了！”
“小姐，你回来了？”柳一如站在门口，惊喜地问道。自从她去了茶坊做掌柜后，二人几乎就照不到面了。加之赖小宁近日常不在府中，自己回来后，也老见不到人。今日见着了，格外惊喜，就如久别重逢后的那种欣喜一般。
“柳姨，你回来了？正好，喏，这篇文章我写得，你看看吧。”赖小宁抿嘴微笑着，招呼柳一如坐下后，将稿纸递到了她手中。
柳一如接过纸张，才读了一个题目，眉头就皱了起来。待她将文章看完后，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小姐，您这可是冒天下大不韪啊！那些男子会把您生吞活剥了得！”柳一如满脸愁容地说道。
赖小宁抿嘴一笑，“怎么？柳姨，你怕了？”
柳一如摇着头说道：“一如不怕！只是小姐，人言可畏呀！女子想要出头，实在太难了.......”
赖小宁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缓声说道：“正是因为难，所以我才要这么做！我就是要向世人证明：女子能顶半边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