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初染陡然一惊,怎么这么突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苍玄也楞了一楞,那握着缰绳的手蓦的收紧,神色复杂。
“具体情况如何?”压下心头的惊讶和慌乱,初染不觉把身子朝外挪了挪,秋风萧瑟,离开那个胸膛,她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毓缡带人来袭,现几千人正在山下,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到宫门。”
“好!”初染冷笑一声,“苍,我们回去!”星夜里那略显苍白的脸,隐隐透出一种悲哀,还有那与之截然相反的决绝。
马,撒开四蹄,拼命地在石道上飞奔起来,凌乱而沉重,仿佛要把这路给震碎。清脆的鞭声,一下一下地甩着。泠月的大殿,在黑暗中有模糊渐渐清晰。见他们回来,守门人迅速放下宫门,在几十米宽的水道架起一座桥梁,两匹马,一前一后飞驰而入。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老张见她无恙,悬着心总算是放下了。傍晚他要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苍玄,除了喝酒一事,其它都原原本本说了,想来他去接人,应该更快些才是,怎么偏偏这么晚,若是两个人再晚些,这宫里可要出乱子了。
“浅漠,速叫其他三门门主来见我。”才勒了缰绳,初染便匆匆下马,一个不稳,还踉跄了几步。推开老张欲扶的手,她转头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浅漠,秀眉微拧,口气渐重,“还楞着做什么?!”
“是。”慌忙垂下眼帘,他低头应道,快步离去。这一看,怎么就失了神,他从没有想过,此时出尘如仙的女子竟是“他”。
“苍,你随我来。”初染没有看他,只是径自朝城楼走去,然后静静地站着看远处渐近的火光。白色,全身上下似乎都是这种颜色,就连那张脸,也是病态的苍白,仿佛是透明的。唇边那一丝未擦尽的血,鲜艳夺目。不知是她太瘦,还是以衣裳过于宽大,风吹来的时候,衣袂飞扬,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苍,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白色。”突然,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干净。”苍玄答道。的确,她的衣裳几乎全是素色,尤以白色居多,他记得,当年宫主,也是如此。因而,江湖才有了“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的传言。可她,为什么偏在这时又问。
“我原以为,只要穿着白色,我就是干净的。”初染突然嘲讽地笑起来,望着远处的眸子尽是迷离,“我很幼稚是不是?明明手已这般脏了,却还那么地欺骗自己。可是——”顿了顿,她的脸色一变,仿佛刹那筑起一道高墙,坚不可摧,“可是这回,即便这身红永远也洗不干净,我也绝不罢手!”
因为,这是她的誓言。她说过,她会守着哥哥的一切,然后等着他回来。
“苍,听见了吗?马蹄声近了。”初染轻笑,继而很是认真地望进他的眸子,“苍,你,也会等着我回来吧......”
他没有回答,而她,说完这话,也立刻转了身,朝大殿去了。
他没有动,手,抚上她刚才靠着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视线,笔直而骄傲着。
初染到的时候,四个人已经等着她了。其中一个正要开口,却在见着她面的时候生生地停住了,嘴张了一半,声音却无半分。其他几个人,也皆是讶异神色。什么时候,宫主竟成了女人?!
顺着那几人的目光,初染打量了下自己,这才猛然意识到,由于走得急,自己竟还是一身女装。由男人突然变成女人,谅谁也会不习惯吧。
清了清嗓子,初染正色道:“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你们怎么看?”
“毓缡向来野心重,今日,怕是想一举夺宫。”而今天下三分,泠月又是江湖之主,得了它自然如虎添翼。
“笑话,他带区区几千人马就想灭泠月,也未免太小看人了。”且不说此处地形多变,而各处更是机关重重,更有宫主亲设的五行阵,比之人数,也并无优势,他是凭什么?!
“宫主,我们定要他有来无回!”桦生扯了嗓子道,瞥见初染眼底的笑意,脸莫名一红,赶紧放低了声调,生怕惊了眼前人,这突然换了身份,他还真是不习惯。
“你们不怕他?”初染又问。若她记得不错,这个汉子还是她亲自提拔,虽性格冲动,缺乏谋略,但性情梗直,有大无谓之气,他与浅漠二人,并肩为泠月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其余两人,均有所长,且忠心不二,虽比之浅漠逊色几分,但依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难不成,宫主怕了?”浅漠凉凉地甩出这么一句,惊了那三人,而初染却是毫不在意:“你们四人,分守内城四门,不论有何情况,都不能擅离职守,违者,宫规处置,你们可听明白了?”
初染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地落进每个人的心里,他们坚定地点下了头,两指并立:我们对天起誓。
“好!”初染笑了,“若有明天,我亲自为你们庆功。”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初染突然唤了一声:“浅漠。”
“宫主?”浅漠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是一丝问询。
“都照我说的做了?”
“是。但是——”他不懂,为何要改宫中布置。
“那便好了。”看向那张年轻而飞扬的脸,初染笑道,“浅漠,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你不是不服我么?这一战,若我赢了,你就向我称臣。若我输了......”说到这里,初染突然停了。
“我们不会输的。”他无比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带人出了殿门,“弟兄们,跟我走——”这一声,气势磅礴,震彻人心。
浅漠,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输,但是泠月,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