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素年锦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小姐小姐,听说那边京里来人了,是个顶俊的公子呢。刚才奴婢远远瞧了一眼,竟像是晋怀太子。”紫薇朱槿深处,清鹞兴致勃勃地形容着府中所见所闻,“前些日子听环佩说,家里来人催表小姐回去呢,好像就是为的这事,没准日后表小姐真就当上了太子妃呢。——呀,表小姐!”
颜舜华绣鞋半湿,天青色的素织罗裙满是泥浆,腰间玉佩只剩了一围红绳,空荡荡地垂在那里,形容狼狈,杏眼圆睁。颜洛嘉被她吓了一跳,忙吩咐婢女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
一个时辰后,颜舜华神清气爽躺在贵妃椅上晾头发。
“怎么弄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睁眼瞎!”颜舜华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我这么个大活人坐在那儿他都看不见,真是白长了那俩窟窿。你瞧,溅了我一身臭泥,还是前些个新裁的衣裳呢。他倒好,二话不说丢下一锭银子就走,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啊,我立马解了那血玉砸回去,还恰巧就砸在他的后脑勺上。阿洛,你是没看见,那家伙的脸当时有多难看。”二八年华的少女,双瞳剪水,两靥生花。她脆生生笑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半得意半狡黠。
颜舜华是个十足的美人,圆润张扬,明媚轩妍,举手投足都让人挪不开目光。颜洛嘉虽也美,却总比不得这个长她一岁的姐姐,就连她父亲都笑言:槿儿肖吾。
“哎,阿洛,府里都谁来了,怎么外头一大帮子人?”颜舜华挽起半干的发,好奇地向外探了探脑袋。
“听说是京里来的,可俊的公子呢。”清鹞抢先道。
颜舜华意有所指地看了颜洛嘉一眼:“那敢情好。走走走,阿洛,咱们快瞧瞧去,看看到底是他俊还是太子爷俊。”
听她提及往事,颜洛嘉不由羞窘,三年前尴尬的一幕重新浮上心头。
彼时她才十二,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了满足好奇心,她和颜舜华两个偷偷躲到了书房的大屏风后。珠帘熠熠,她巴巴伸长了脖子,却怎么也看不清少年的相貌。结果一个不小心,她压着屏风重重摔在了地上,脸红得像个柿子。她逃也似地跑了出去,耳边依稀是父亲的叹息和少年清朗的笑声。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少年是当朝太子。不过,她到底没能达到初衷,魏子辰之于她,始终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影子。算起来,这也是她十五年来做过最糗的事。
撇撇嘴,颜洛嘉也揶揄:“表姐少拿我说笑,没准是你念着你家太子呢。”
晋怀太子凤钦鉴年二十,为中宫苏氏所出,其下还有一弟。天启三十一年,栖梧晋怀太子选妃,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之女但凡适龄,均需参选。众女于七月中入宫,以查其德行品貌,教习仪礼,并于九月重华宴上再定去留,最优者便会成为东宫正妃。
栖梧国姓为凤,其下以苏、颜、白、端四家为尊,而之中又以苏、颜二姓最上。苏氏先祖以战功崛起于朝,数代以来才人辈出,本朝皇后便是出自苏家。颜氏尚儒,自太祖开国显赫至今已余百年,根基深厚。到了曾祖一代,颜家次子垄断了国中茶、丝贸易,并逐步向柒澜拓展,后在苜城娶妻生子定居。自此,颜氏逐渐分为两支。柒澜一脉以丰厚的财力为基础,逐步入主政界,齐头并进,一跃而成国中新贵。栖梧一脉重文,为书礼之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又有兄弟相傍,是以仍不容小觑。
此次四家均有适龄女子待选,颜舜华便是其一。生在世族,个人生死荣辱注定与之紧紧相系。本朝以来,苏家大有如日中天之势,因此要扭转这个局面,当选太子妃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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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把尾声删了,等发完番外再发,这样的估计你们不会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