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自她及笄,上门提亲的媒人不在少数。父亲看了又看,终是没能点头,直到这一次。晋怀太子素有贤名,身居高位且才冠天下,他是储君,他的正妃便是未来的皇后。皇后啊,女人最高的荣耀也不过如此。如果凤钦鉴真如传闻所言这般,那么她并不排斥前往一观。
“得了得了,你也别揶揄我,咱们俩是半斤八两。你今年也十五了,上月生辰,婶婶不还念叨着替你寻亲呢。依咱们的出身,即便不是王侯世子也是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差不到哪儿去。”颜舜华很是直接,“我爹是拿我没办法才多留了我一年,二叔不同,他可是精打细算待价而沽呢。你那及笄礼多大的排场,连太子都是送了礼的。诶,不知是件什么宝贝?”
“哪儿啊,也就是块玉,能有什么特别的。”经她一提,颜洛嘉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东西还是来人亲自送到她手上的。不过送礼这档事,一般都是底下人照着吩咐置办的,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反正送来送去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不过是价钱高下之别。
颜舜华见没什么稀罕便也不再多问,起身转了几圈,忽的瞧见颜洛嘉领口露出一角翠色,不由“咦”了一声:“我去年来的时候你就是戴的这个,怎么一年多了还没换,不腻啊?”
颜洛嘉下意识把玉往里藏了藏:“哪能呢,这是新换的。前些天和大哥逛夜市,瞧着别致,买来玩儿的。”
“我说嘛,瞧着成色也不大好。阿洛,真该叫你家先生教教你该怎么才能多长几个心眼儿,日后御夫也好用。”颜舜华半认真半玩笑,话音刚落,臂上就被人不轻不重捶了一记。大约也觉得两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阿洛,不是我说你。你那性子也太温吞了些,有了委屈也闷声不吭的,知道的是你不屑不想,不知道还以为你好欺负。再这样下去定是要吃亏的,往后那些女人还不得爬到你头上来。——阿洛,不管将来你嫁的是谁,那个男人,不可能从一而终。阿洛,我也不甘心,可有些事情,它就是这样的。一生一世,我们这样的人得不到。阿洛,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后还是没能得到爱情,那么就嫁对你最有利的那一个。”
“表姐......”记忆里的颜舜华从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立志要嫁世上最好的男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她以为她足够自信、骄傲和勇敢,然而事实上,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们的婚姻终究是利益大于情感。
“表姐,如果晋怀太子是你心仪之人,你会不会为了当上正妃不折手段?”
“当然。阿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爱的男人,他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敢作敢当。我可以倾尽一切,只为了能够与他并肩而立。”
“那如果,后来他背叛了你呢?”
“那我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他后悔这辈子娶了我!又或者,我一枝红杏出墙来,给他顶绿帽子戴戴。”颜舜华挑眉。
清鹞闻言,不觉哑然失笑暗暗摇头,手中的食盒忍不住颤了一颤。颜舜华眼尖,不由分说掀开来看,枣箍荷叶饼、水晶蒸饺、素夹儿满满一盒,诱人的馨香使得她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表小姐,这是昨儿应了四少爷和六小姐的,现下正要送过去呢。”
颜舜华悻悻地收回手,没好意思再动。
颜洛嘉知她心思:“表姐有日子没见着他们两个了吧,前些个梓言还闹着要来找你呢,不如今儿一道过去瞧瞧。”
出了院门往西,她们一行三人往湛露堂走去。
书声琅琅,念的正是李义山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怎么还是秋远峥,不是说去年回家奔丧,我还以为府里换了西席呢。”颜舜华小声道。
秋远峥今年二十有二,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奈何少时突遭变故家业尽毁。五年前辗转至此,当时颜洛嘉见他谈吐不俗便央着父亲留他做了教书先生。他双亲亡故,唯一的妻子也于去年连同肚里的孩子一道去了,真可谓孑然一身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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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并非重新结尾。
只是把番外挪上来而已,因为我说过很多东西写到番外里去了,所以等前传和番外完了以后再放尾声,估计就不突兀了。
算是过渡吧。
至于失望还是不失望,好还是不好,请等看完全文再做定论。